呜——嗡——

撕破耳膜的噪音过后，风停了。

意料之中的剧痛和惨烈都没有出现，反而身处在一片柔软和温热的环境里。

但不怎么平稳，不停地晃动着。

知许一直信仰科学，不是很懂传说中的天堂或者地狱，是这个样子的吗？

本能强迫她睁开眼睛。

熟悉的棒球帽，以及帽檐下那双嚣张又肆欲的眼睛。

东！御！

他坐在副驾的位置，搂住她的腰摁在腿上，两个人的半截身子都露在车外。

知许瞪大了眼睛，转头往外看——

“趴下！”

一声嘶吼，她的头猛地被拢进了绷紧的怀抱里。

轰——砰——

余光只能看到冲天的火光，暴雨一般整个浇了过来。

紧接着就被一股巨大力量坠向了未知的地方。

剧烈的晃动，天旋地转，磕碰的震荡几乎要把知许的五脏六腑挤压出来。

头在嗡鸣声里要炸了。

她的喉咙又腥又甜，充斥着铁锈的味道，像是平时咬破了舌头。

咚——

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晃了两下。

惊天动地归于平静。

呼吸和心跳慢慢回归身体，听觉和视线也渐渐清晰，最后，她闻到了幽幽的香气。

“东，御……”

起先是一声细若蚊蝇的低呼，自己都听不见。

再后来沙哑的声音又粗又沉，根本不像人的动静。

可东御还是回答她了：“我在。”

脸贴着的地方微微震动了一下，她听见了。

知许蜷缩了一下手指，几乎要哭出来：“东御。”

“我在。”

她的额头被轻轻吻了一下，后背有只手轻轻地在拍。

“我在，宝贝儿，我抓住你了。”

他的声音含着无尽笑意，都不用看，知许就能想到他现在的表情有多得意和放肆。

可是她再也忍不住了，眼睛鼻尖发酸，抱着他哭了出来。

“呜呜……”

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倾巢而出，哭到嗓子哑了，失了声也还在颤颤地抽泣。

“不怕，我在，不会让你摔下去。”

东御昂起头，又不敢动，要是没猜错，他们的车滚落山崖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随时都会再次往下掉。

“知许——”

他的眼底涌上诡异血色：“叫我的名字。”

第45章 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小公主

“知许，叫我的名字。”

岌岌可危的险境，他的声音充满了安心的力量。

知许混乱的思绪渐渐恢复平静，抽抽鼻子，闻到了幽香，山风拂过耳朵。

“东，御。”

“嗯。”东御急喘着，感受着怀里的颤抖，“再叫。”

“东御。”

知许抓紧了他的衣服，眼泪贴在温热的皮肤上，有种相濡以沫后的尘埃落定。

她不再那么害怕了。

头发被轻吻着。

“知许，你听我说。”

东御的声音平静到诡异：“车卡在了山崖上，任何力量的倾斜，都会再次下坠。”

知许屏住了呼吸。

耳边响起车身和树枝或者山石摩擦起伏的声音。

嘎吱，嘎吱，咔。

死神在磨着镰刀，随时都可以对着他们的脖颈砍下。

也许只要多一个呼吸，他们就会葬身崖底。

“所以，我们先要离开车。”

知许眨眨眼，表示明白，但是要怎么做。

东御向她的左侧看去：“你左手边有棵树，可以承受住你的体重。”

“踩住我的右手爬出去，不要在车上有任何借力，然后我告诉下一步怎么做。”

知许抽噎了一下：“我们是要爬上山崖么？”

“对。”

东御勾唇：“宝贝儿，听说你攀岩很厉害，爬上去，不要往下看。”

“嗯，”知许点头，“小狸就是那时候救回来的，我可以，那你呢？”

东御说：“我会在你身后，勇敢好不好？”

“好。”

“先把眼泪擦擦。”

知许皱皱鼻子，咬着嘴唇小声说：“还不是很勇敢，手软，擦不了。”

真是要了命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东御无声地笑：“那怎么办呢，抬头，我给你吃干净？”

“你……”

知许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气呼呼地把眼泪蹭他衣服上。

小小的一团忙着清理自己。

东御转头，咬牙，把右手臂从一根又尖又长的断树枝上，一点点往外拔。

摔车的时候，他把知许护在怀里。

急速坠落让车门被石头撞飞，山崖上砍刀一般的树枝直接刺进来，贯穿他的右臂。

他现在像一块被串着的烤肉，每从断枝上挪开一分，就疼得眼前一黑。

五脏六腑翻搅，嘶吼着，榨干了最后的氧气。

可是不能有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