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刻入骨髓的仇恨痛苦，若可以，他一个人记得便好。

头上黑铃隐约响动，似乎在操控着幽明的灵识。

他不能深想，头如同炸裂般的疼痛，可是如此疼痛他所表现出来的，也只是轻轻敛了一下眉。

方休进了龙殿，他立在原地良久，看着合上的朱漆殿门，幽明眉目隐于阴暗，头上黑铃愈发响动，幽明浑身一颤，再抬眸时，恢复初见的死寂麻木：“主上……”

方休进殿之后，眼前空旷明亮，玉石地面泛着莹白玉泽，四周白壁之上，悬有十方长明灯，传闻长明灯中火来自不熄仙火，十分难求，雨师妾一点便是数百盏。

主殿偌大，其余数百偏殿在主殿之后，雨师妾现时不知何处去了，并未现于主殿处，两位花妖婢女早已等候在此，方休一路被带进了最近的偏殿水月殿。

水月殿是为雨师妾小憩之用，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作灯，殿内小炉鼎内燃着熏香，刚一踏进来，方休便用灵息暂时止住了自己的嗅觉。

两位婢女还是第一次见有修士清醒着被送来水月殿，况且此位修士身着大红喜服，更衬得美艳绝伦，赛过世间所见任何颜色。

“你在此沐浴更衣，龙女回来之自会召见你。”

方休从未想到吸取个修为还能搞这么正派优雅的流程。

两位花妖婢女提步上前，欲帮他宽衣解带，对方毕竟是女儿家，方休脸颊薄红。

“两位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最后，方休脱的只剩一层寝衣，两位花妖婢女才才相视一眼，随后退出关上了房门。

方休在殿内检查了起来，长指抚上桌上的小炉鼎，他想探查一下此香究竟是何物，未曾想，才暂释灵息，距离太近，一股浓郁的奇香刹时窜入鼻尖。

“阿嚏_”

方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此香令人神思恍惚，香味实在又太过奇特，他在九华的藏书阁还未瞧见过这种异香。

赶紧封闭好嗅觉，方休又走至床前。

床榻被整理的十分干净，未见异样，正当方休想检查衣柜时，外间传来花妖婢女的声音。

“龙殿寒凉，道长为何还不入水。”

“马上。”

方休想了想，收回了拉开长柜的手，踏足入了浴桶。

浴桶宽阔，可以容纳将近三人，为白暖玉所造，此时水温暖暖，浴桶之内铺撒了雪樱花，极为放松筋骨，渐渐地，方休感觉有些头晕脑胀，浸在暖水之中，身体好像也越来越热。

有种陌生的暖流流窜于他的身体灵流魂脉之内，眼角余光瞥向桌上的燃香，方休有些明白过来了。

这应是闺房之中所用的催情香。

热气氤氲之下，方休脸色绯红一片，眸光更是潋滟惑人的紧，绕是他极力压抑，散乱神思游离之间，他还是若有若无的唤出二字。

“师哥……。”

此二字落地，犹如梦寐惊破，体内燥热散去，方休眉目隐见清明，双掌合十，长指结印，方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微光，灵息罩于他体外，片刻，他的额角都出了细密的汗。

此时，衣柜门被一双手轻轻推开。

有人缓步靠了过来。

方休微敛秀眉，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息离他极近，近到他才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英俊但“扭曲”的脸庞。

“方道长，你还真来了此处。”

竟是玖兰澈，语调惊喜，面带灿烂笑容。

不过，此次的玖兰澈不再是小道士打扮，他换回了本来穿着，一身墨蓝劲装，腰间裤腿紧束，一双鹿皮黑靴将他身材衬的更加挺直，上次束着的头发也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狼尾短发。

眉目之间，轻狂邪气更甚。

如此近距离，方休发现，他的双眼，竟带有隐隐的深蓝色，十分奇异美丽。

果真是妖族。

“……你为何在这里。”

玖兰澈指尖轻漾着浴桶里的水，将花瓣搅的有些乱了。

“家里事情办完了，出来找镶玉呀。”

他嘿嘿一笑，又道：“顺便奉我叔叔的命令，清理门户。”

能清理雨师妾这样的门户，玖兰澈在妖族地位可想而知。

一把制住他愈发张狂的手，方休道：“你先回避，我起来再说。”

“虽然你穿了寝衣，但是身形也差不多一览无遗了吧，方道长不用害羞。”

方休：“…………”

话是这么说，瞧见方休的脸色，玖兰澈还是乖乖的收回了手转过身去，无意之间，他忽然瞥见方休内衬衣带里的无方石。

玖兰澈眸光瞬亮。

长指拿起无方石，玖兰澈指尖溢出一股强大的妖灵之力。

听说这块小石头也是上古灵器之一，比昆仑镜的碎片还厉害，他倒要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将大活人瞬间传递到另一个空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