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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220)

“阿璃,你这话何意?”时鼎天怒而转身。

“没什么。”

少女神色慢慢僵着淡去了,她眉眼如挂冰,转身回向床榻:“阿璃身体有伤,不能送父亲了,您请便吧。”

“……!”

难言的愤懑之意划过时鼎天眼底,他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甩袖而去。

时琉推门回到屋中,还未关上,余光便扫到内屋桌后露出一角雪白袍袂。

少女面露迟疑,在身后合上门:“…主人?”

那截雪白衣袍便在她视线里骤然消失。

与之同时,清拔修挺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一尺之外。

“和你师兄久别重逢,就这么难舍难分?”魔冷冰冰地低睨下来,漆眸中犹如墨海翻波。

时琉短暂地思考了下:“我是去看时璃了。”

“?”

魔狐疑地低了低身,像轻嗅着什么,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她颈旁,弄得时琉微痒得想躲。

却被握住手腕拉回去。

“你身上还有他的气息,”他低哑了声,离着极近偏睨她,眸里情绪更难抑,“小石榴,你敢跟我说谎了。”

时琉有些无奈:“离开紫江阁前我先见了师兄一行玄门弟子,得知时璃伤势未愈,然后我才去了西侧阁居。”

“是这样么。”

魔似乎好安抚得很——时琉说完,他眉眼间郁色可见地淡了些。

一两息后,酆业松开手,懒垂回眼去:“即便三日后入族之礼要定下婚期,你也不许与他走得太近。”

“为何。”

“?”酆业撩眸,冷淡睨她:“你说为何。”

时琉摇头:“不知道。我只知契约既定,便应遵礼。”

“那只是定下婚期,而非婚契,”魔声线微沉,“这婚成不了,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么?”

“……”

少女低了头,几息后才轻声:“哦。”

不想在这个令她心虚难安的话题上再纠缠,时琉眼睫动了动,想起什么,她撩起眼来仰他:“神脉剑,我快要拿到了。”

酆业侧眸,却像是兴致缺缺:“时家如何肯给你。”

“我拿入族之礼的事要挟过时鼎天了,”时琉神情温吞地眨了下眼,“他还未表态,但态度松动许多。”

“嗯。”

时琉有几分意外,偏眸望他:“要拿回神脉剑,你不高兴么?”

“我若想取,早便能夺。”

酆业微微凛眉,“时家欠我的东西还未还,从进时家大门起我便在忍着了,至今不能讨回,如何高兴?”

时琉微怔:“除了神脉剑,时家还欠你什么?”

“一百三十七条人命。”

时琉眼神惊抬:“何时的事?”

“幽冥南州,石牢,一百三十七记神魂鞭。”酆业字字如剑,眼底随声结上霜雪似的肃杀寒意。

时琉一愣。

那场施于神魂也彻底斩断了她对血脉至亲的最后一丝孺慕的酷刑,她自然是不可能会忘的。

只是她没想到他记着,还记得如此清晰。

“那场鞭刑,便算了结时家于我的十年生养之恩。且此事与你无关,也不该由你为我寻仇。”

酆业停了几息,声音透出几分躁戾:“你怪我当日未即刻救你?”

“……?”

时琉有些没跟上他的思路,正默然思索着。

魔却以为自己一语中的,眼底沉郁更浓,他侵身近了半尺,捏起少女下颌迫她仰眸与自己对视:“那时候你于我不过一只蝼蚁,萍水相逢还坏我大计,除了负累毫无用处——我为何要为你伤及自身?”

时琉只觉得他莫名:“我知道啊。”

少女神色淡然又温吞,眼眸也干净透澈地映着他影儿。

酆业便无端更恼了,空荡的胸膛内都好像一路灼上来噬人的火:“我此世注定是魔,不是什么救苦救难兼济苍生的神明,救了旁人兴许便是我死无葬身之所——纵使再来千回万回,当日我依旧不会提前救你——此事我半点不悔。”

魔那样决绝又狠戾地说着,坚定得山海难撼。

偏偏捏着她下颌的指腹带一点他自己也未觉察的颤。

像在后怕什么。

时琉很轻很慢地眨了下眼,她有点明白了。

于是少女眼角温软地垂了一点,她轻声:“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有怪过你。再来千回万回,我也希望你还是那样做。只有那样你才能有惊无险地走到今日。”

魔眼神微晃,声音不知何时哑得:“……当真不怪我?”

“嗯。”

魔松开捏她下颌的手,低声:“那为何要说与我无关,还不许为你雪仇。”

时琉想了想:“你还记得在渡天渊的行船上,你答应我的么?”

魔轻眯起眼,几息后才说:“善恶有报,不伤及无辜。时家的人谈得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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