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阙(59)
郁兮满脸疑惑,“这……这个问题不能问么?”说着睫毛微颤,“王爷,我不懂开笔仪式有什么讲究,这样贸然问您,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见他眉头紧皱了起来,郁兮还当是自己给说中了,匆匆忙忙的道歉,“对不起,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恭亲王摇头说不是,满脸嫌弃的用汗巾拭了唇,“跟你没关系,是这蜜饯的味道,太过甜了。”他又挑了一颗,递到她唇边,“你尝尝。”
郁兮偏过头,“王爷别闹了,太后娘娘他们该等急了。”趁她张口的空隙,他把蜜饯一下塞进了她嘴里。
郁兮瞬间失了表情,挤眉弄眼的瞧他,“王爷您可太坏了,这哪里是甜,明明是酸!”
他一副你耐我何,得意洋洋的神态,“饭前吃酸的,开胃。”
“王爷,”郁兮捂着腮帮,含着牙根上的酸意道:“我能揍你么?亏得我还关心你来着,你就这么对待我的。”
是了,他等的就是这个答案,她是在关心他,“你早些这样说,”他俯身过来,“我哪里会为难你。”
郁兮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他呼吸往自己脸前靠近,她退了下撞在了身后的长几上,他袖头的金绣云龙攀上了她的耳廓,掌心拢在她的脸侧,门外的光逐渐隐没在了他肩线的那一面。
她心里仓促跳着,蜜饯在齿间压榨出酸甜的汁水淹没整个胸腔,本来他就高出她许多,金冠玉簪加持的气场,无形之中施与她巨大的压力,她垂下眼,定心舒口气。
他拇指在她唇角摩挲而过,带下喂她蜜饯时沾在她脸上的糖霜,销毁开玩笑留在她身上的劣迹后,他的手却迟迟未肯收回来。
蜜饯果肉的香味从她口中扩散,丝丝缕缕萦绕心怀,他的掌心附着着她的体温,骤然发烫,心头也开始疾跳,说得可耻血腥一些,他隐隐有一股冲动,想要撕咬她,埋头扎进她的肌肤里,品尝她口中那颗蜜饯的味道。
郁兮却未留他施展邪念的余地,摘下他的手用手绢擦掉他的手指上沾染的糖霜,质问道:“王爷怎么了,我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怪怪的,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他任由她牵着把手擦干净,垂下眼道,“听不懂罢了,我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郁兮丢开他的手,“你这人可真奇怪。”
恭亲王实感无奈甚至感到羞耻,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萌生那样怪诞的欲望,总不能同她讲实话,说他想吃她想嘬她的肉,受到惊吓不说,至少也会让人倍感恶心。这样的想法很肮脏,根本不像自己之前正人君子的做派。
他伸手在她鼻粱上打了个榧子,“进殿吧。”
恭亲王刚转过身,她就收到了来自觅安责备的视线,郁兮嘟嘴道:“这回你也瞧见了,是他先动手的,我也挡开了。六爷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觅安心道无力,摇头恨其不争,隔着五张金墁地砖,她都能从恭亲王炽热的目光中感受到男人对女人那种侵略的意图,敬和格格在男女感情上却还是一窍不通的二杆子,“别管六爷怎么了,下回他若是再这样格格要再勇敢一些,拒绝得干脆利落一些,明白么?”
郁兮懵懂点头,不及过多研究这样的告诫,便随着恭亲王入了内殿,海大的八仙桌前,恭亲王被太后邀请坐在了左手的主位,而她则是被安排在了怡亲王和五公主之间。宫里一家人团聚,并不是接待外邦来客的正式宴席,仪式并没有布置的太过繁琐,膳房太监陆续进殿摆膳,等侍膳太监点了菜品无缺,道声:“膳齐。”太后便嘱咐大家动筷,主子们进食,随侍的宫女太监们也不能饿着,白鸣拉了拉觅安的衣袖,带着她上外面值庐里用膳去了。
觅安不在,郁兮跟侍膳太监配合得很好,同她在王府里的规矩一样,她眼看什么,侍膳太监就为她布哪道菜,执着于一道菜不超过筷子起落三次,她为防差错,宁愿只吃两口。
太后有心留意她进膳时的细节,不禁暗暗称赞,民以食为天,能在这方面跟的及宫里的规矩,适应其他方面的诸多礼节事宜便不会是难事。
午膳用的和平且安逸,琳琅满目的菜品被撤下桌后,太后领头打开了话匣子,听她宣布恭亲王从正月初三伊始要正式移居养心殿代理国事后,在场的家眷们对这件众望所归的大事表示了祝贺。
恭亲王一一礼貌回复他们的贺喜,目光却是越过纷纷纭纭的嘈杂声看向了其中一人,他们关注的仅仅是他荣登养心殿这件事情的结果,唯有她会找到一个僻静的间隙,关心他手头操持的事情进展是否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