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19)
锦笙把那个名额让给了他,他硬生生欠下华家一个人情,他们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地向他提出任何条件。
她这一次太胡闹,差点毁了她自己,还有他。华锦笙从前总说兰泽这人没有表面上那么天真单纯,他起初不信,也替她争辩过,可昨天事发后,他一直回想着当时的细节,忽然就有几分相信了。
四月的天,京城分明已经暖和,兰泽却觉得一股寒气陡然从脚底窜起。
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而是郁岑此时此刻在毫无愧疚地维护华锦笙。
那她呢?这两年算什么?只不过是到头来换了个装模作样的名声罢了。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竟然是那个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好像走到这里,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他已经认定是她的错了不是吗?
她努力支撑自己别哭出来,那样也太丢人了。深吸一口气后,她扯出一抹故作自然的笑,话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郁岑,我们到此为止。”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郁岑却只当她是任性使小性子,皱眉叹息:“你怎么到现在也不知错,我不是说了吗,再坚持一下,等我……”
“我说到此为止。”她加重语气,看向郁岑的眼神决然无畏。
郁岑猛地愣住。
手里那只装着白色T恤的纸袋毫不留情地朝着郁岑砸过去,兰泽克制的声线有些涩:“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不许说我兰泽是你的前女友。”
即使说不说也没人会信。
“还有……”兰泽凝着郁岑渐渐难看起来的脸色,缓声道,“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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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迟来的分手最后闹得并不愉快。
郁岑骨子里有艺术人的清高,被她砸后负气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咬着牙扔给她一句:“你记住,是你不要后悔!”
兰泽无法说服自己过去两年里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两年。
她想起自己刚进校初见郁岑的那一年,他明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天才提琴手。
京艺出了名的音乐大才子,同她那年一样,因为成绩斐然,人还没踏进京艺,名气就已经先传开。
都说郁岑大三时在国外某知名音乐厅与一位世界钢琴大师合奏,大师在后台罕见地夸赞了这位中国少年,从此一炮而红,被媒体标榜上“天才提琴手”的名号。
而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在大四选择申请国外的更高等的音乐学府时,却传来他星落京艺的消息。
她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他。
京艺的学生议论纷纷,说大一有个叫兰泽的,以断崖式第一名考进京艺,还说研究生新生队伍里,有个音乐大佬叫郁岑,不去国外深造,莫名跑来了京艺。
然后她回头一望,看见那个清冷的少年站在人群里,泛着柔和的光。
那一刻,她竟然莫名想起了程砚安。
那个从小虽素未谋面,却几乎在她整个青春里如雷贯耳的“程家哥哥”。
优秀的人好像都如出一辙。
即使站在万物天地茫茫人海里,也依然熠熠生辉,一眼望尽风华。
她想,那个程家哥哥,肯定也是和这个男孩子一样的。
说不清是不是那时候动了心,后来郁岑的接近,她没有抗拒,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就走到了一起。
后来她才知道,郁岑之所以会来京艺,是因为当初他的名额被竞争对手顶了上去,竞争对手家中势力浑厚,郁岑家中经商,有能力砸钱让孩子学艺术,却到底不如权贵门府,最后只能失意来到京艺。
当他把那段往事说与她听的时候,语气满是不甘与落寞,少年惆怅的眼里,宛如燃尽后的星火灰烬。
所以是那个时候吗?
那个时候就歪了心思,看见华锦笙的出现,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舍不得放手。
若真是如此,那他真的是将两个女孩平衡得很好。
兰泽浑浑噩噩地回了宿舍,顺乐通宵过后还在呼呼大睡,她轻手轻脚地坐下,眼眶微微红着,脑袋里也乱糟糟的。
“宝贝儿你回来啦?”顺乐探了个头,尚且还不清醒。
她嗯了声,揉了揉眼睛。
顺乐缓过劲儿后,看着下面背对自己而坐的兰泽,昨天酒喝得太多,她反应迟钝地盯了半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
“欸?你这个背……”
兰泽怏怏地对着镜子转过身,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瞪大了眼,失魂落魄的模样转瞬间烟消云散。
她濒临崩溃地问道:“我刚刚一直是这样回来的吗?!”
好丑的蝴蝶结!
程砚安!!
顺乐憋着笑,懒散地靠在床沿给她拍了张图,发给她后趴在床沿挤眉弄眼地八卦道:“一看就不是你自己系的……是那位检察官先生的大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