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13)
所以到底有多严重?他会很生气吗?
那一雪前耻的机会在此一举了呀。
这个想法逐渐失控,她看向程砚安,莫名有了勇气,不怀好意地说:
“你管那么多呢,程、昭、淮。”
“淮”字刚刚落下,黑暗中的男人身影微顿,缓缓抬起了头,眺眼望过来,气势在那一瞬间陡然变得迫人。
他的声音倏尔变得危险,轻而缓地向她压过来:“你叫我什么?”
“再叫一遍。”
她打了个寒颤,底气全无。
张姨说的果然不假,真可怕。
她壮了胆,拿出免死金牌昂首道:“爷爷让你不许欺负我。”
程砚安半聚焦的眼神,在听见这句话后终于全神贯注地汇聚在她身上。
他抓住了两个关键词:“程老爷子”和“欺负她”。
稍微亲近一点的人,谁不知道程砚安的死穴就是程老爷子?而整个程家如今最疼爱的小辈就是兰泽?
这话,还真能制住他。
程砚安讥诮而笑,没什么感情地问道——
“怎么着?这还没过门儿,就先想着用爷爷来压我了?”
她心头猛然一跳。
暧昧的话被他说出三分胁迫和威慑,他竟然就这么直接挑明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如果说之前她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人不会强人所难,那么这一刻,她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谁要过门儿了,凶什么凶……”
兰泽暗自腹诽着,抓紧外套,骂得没底气:“凶我多能耐啊。”
偏偏这时,她忽然看见程砚安身形微动,似要前来,她吓得步步后退,扔了他的外套,转头就往房间跑。
而程砚安却只是伸手,搭上旁边椅后背,掸了掸烟灰。
屋内雕花屏风之间闪烁着兰泽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回头望去,正好对上兰泽试探过来的目光。
视线穿过昏暗空旷的厅堂猝然交融,兰泽慌张回避,而他也衔着烟,不动声色地错开眼。
那一刹那,脑海莫名浮现今夜纸醉金迷的酒吧里,臂弯间的怀中温玉,和一尺软腰。
于是指尖的烟就那么无故顿了两秒。
这时进来了通电话,是蒋清风。
“干嘛呢淮哥哥?老半天不回消息,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都几千万金了?”
蒋清风向来没个正形,那边隐隐有喧闹,估计是挑了处安静地儿专程八卦来的。为这种事,程砚安都懒得搭理:“有屁放。”
“某人之前还说不想耽搁人小姑娘,故意冷着人家那样子我还当了真。就问您现在脸疼不疼?”
程砚安没理他,等着下句。
蒋清风继续问道:“说呗,什么情况?”
程砚安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向来是速战速决,正值深夜该就寝的时刻,他直接道:“没情况,睡了。”
说完就挂了。
蒋清风回拨了几次,全都被他掐断。
夜深,老宅也静得很。
这边放置的生活用品与他自己住所安置的东西所差无几,张姨心细,知道他睡眠浅,多拉了一层厚窗帘,隔绝了外界的杂音。
他挑开那层窗帘,借着月色看清了外地草坪上,隔壁窗棂透出来的淡黄光亮。
兰泽就在他隔壁。宅子的房间虽隔得开,但到底是站在外阳台就能说话的距离。
他放下窗帘。
这种刻意的安排,老爷子也是煞费苦心。
一夜无梦。
次日是周六,院里不休息,程砚安起了早,下楼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消息,几个不常联系的父系好友莫名发了消息,就连他人在北极的亲妈迟苓也闻讯而来。
好友们每个人第一句话都是——
【定下了?我爸妈那边儿没听说消息啊。】
也就迟苓不一样,骂了句:【你爸这个老混蛋,这种事儿都用不着跟我商量了是吧?】
程砚安皱起眉不明所以,又点开蒋清风的对话框。
他一边看,一边往下走,不知看到了什么,迈阶梯的脚步突然一滞,差点踩空。
他握紧了扶手,青筋突起,是在极力克制怒意。
时间显示是昨晚他挂了电话后。
蒋清风:【我靠!都特么睡了还没情况?!】
蒋清风:【不是,那么乖的小姑娘都下得了手?淮哥你也忒坏了,表面正派的斯文败类,呸!】
穿一个裤衩长大的交情,程砚安不可能不知道蒋清风这厮是什么德行,这人就是嘴上功夫欠揍得不行,因为这毛病,从小挨了多少揍。
不好的预感直往心里冲。他直接翻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估计是通宵熬夜了,嘟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蒋清风要死不活的声音飘过来:“淮哥……”
“你散谣言了?”
蒋清风那边窸窸窣窣了半晌,稍显清醒的语调才慢一拍地传过来:“什么谣……噢,那个啊,那怎么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