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辛晚成的柔光箱最重,原本负责柔光箱的男生因被风沙刮了眼,早已先行回了车里,辛晚成一己之力抱着硕大的柔光箱,跑了没半米,就差点被没能完全收折起来的支架绊倒。
骂了一声“靠”,还吃了一嘴沙。
辛晚成赶紧闭嘴,正要弯腰扛起柔光箱,抓在支架上的手被人一把拽开。
辛晚成来不及看究竟是哪个讨厌鬼跑来碍事,手已被对方一把握住,原本半蹲的她被径直拽起。
对方拉着她一路狂奔,辛晚成还心系着落在原地快被吹散架的柔光箱:“我的柔光箱!”
那人脚步不停,只短暂地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这一眼却令辛晚成脸上“唰”地成了一片空白。
因为直到这时,她才在一片迷眸的风沙中,看清叶南平的脸。
他腿长,跑得快,辛晚成思绪虽是迟滞的,脚步却已下意识地跟上了他的节奏,心跳比这脚步更甚,一下一下跳动得她太阳穴突突直震。
一路狂奔,终于上车。
关上门的那一刻,漫天黄沙将车外的一切吞没。
砂砾疯狂地拍打着车窗,车内却安静得不像话。
辛晚成气喘吁吁,脸是白的,耳朵却发红。
全部神思好似都被握着她的那只手给带走了,却突然被一声干咳声唤回。
原来车里不止他俩,驾驶座还坐了个人。
一旁的叶南平放开了她的手。
辛晚成忍不住抬起那只手,搓了搓耳垂。
却事与愿违,越搓越烫。
驾驶座那人问:“叶老师,现在回迪坎儿么?”
叶南平没回答。
砂砾拍打车窗的声音越来越密,沙暴中心正在过境,辛晚成这才借着车外吓人的动静,瞄一眼身旁。
叶南平正在看刚才抢拍到的照片。
效果满意,他才抬眸对司机说:“回迪坎儿。”
刚才跑得那么急,叶南平的声音却并不带喘,很平静,甚至很清冽。
就像一淙清冽的寒池水,将辛晚成手心里那点燥热化于无形。
辛晚成敛了敛眸,再抬头时耳根的红也逐渐退了:“叶老师,我能不能看看?”
她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单反。
叶南平回眸,眼睛确实被刚才的风沙刮红,表情却是一如往常的浅淡。
他把单反往她这边移了一下。
辛晚成以为他这是要把单反给她,正要伸手接过,他却没给。
“我拿着吧,”叶南平说,“你刚刚手在抖。”
“……”
虽明知道他这么做是怕她一会儿手抖砸了相机,辛晚成心中还是生了一丝小九九。
她手抖怪谁?
还不是因为他当时拉她拉得那么紧?
辛晚成眼观鼻鼻观心,把脑袋凑过去看成片。
叶南平负责滑到下一张,抬眸看她反应。
她的目光一顺不顺盯着屏,是个教学相长的好学生。却不知辛晚成的目光不敢挪动哪怕半寸,只是因为余光里,是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毛。
那么近。
……
再想到这一幕时,辛晚成人已经在机场的候机大厅。
回北京的航班因新疆省内连续数日的沙尘暴,延误了六个小时才起飞。辛晚成在候机楼等得没了脾气,Linda坐在她旁边,抱着电脑低着头,写着每季度例行的述职报告。
辛晚成作为前员工,就是太清闲了,才会去注意Linda的睫毛。
Linda永远都以最好的状态示人,赶飞机也全妆,刷了睫毛膏的睫毛浓密有余,但纤长不足。
怎么一个男人的睫毛,能比Linda的都长?
辛晚成思不得解。
下意识地放眼望去,候机厅并没有那个身影,才想起来头等舱有专门的候机室。
不禁索然无味,低头刷手机打发时间。
时不时抬头看看登机口的延误标识。
又一次抬头时,手机一震。
是向衍发来的微信:我看了下你的航班,又延误了……
辛晚成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向衍这段时间总时不时会找她聊会儿,一般都是晚上收工后。回到迪坎儿的晚上,他也找了她。他刚改了一辆哈雷,嘚瑟地发给她看看。
当时躺在床上的辛晚成,只顾着把手掌对向房间的光源处,琢磨着回北京后是不是也在掌心纹个酷酷的纹身,就直接语音回了他一句。
她去县医院输完液之后虽然不烧了,但鼻音依旧很重。向衍一听就问她:怎么感冒了?
得知她是因为上次兜风兜感冒,向衍赔罪:你几号回北京?我去接你。顺便试试哈雷。
辛晚成有些悻悻:别。感冒更好不了了。
向衍:放心,羽绒服都给你备上。
辛晚成没回。
他就又乘胜追击了一句:不想试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