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da正眼瞧着灯光师,余光却向着叶南平的方向。
叶南平正和后期剪辑说着什么。
忙着对工作,顾不上听八卦?
Linda索性声音再拔高一些:“卫生所这会儿都关门了吧,她在屋里硬抗呢。”
“发烧可不是小事,万一是肺炎引起的呢?那姑娘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咳吗?”
“可不是嘛?”
Linda的余光再一次带向叶南平。
谁都知道辛晚成从北京过来咳了一路,指向性已然很明显,丫还在和后期小哥聊工作?
眼见后期小哥从挂在椅背上的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叶南平商讨一些细节,Linda就头痛。
Linda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把那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叶南平却当着她的面径直起身,匆匆离席。
Linda差点没忍住要开口让他站住,被随后站起的后期小哥出言打断。
“你们先吃。我得回房间剪片子。”后期小哥说完,也跟着走了。
果然是冷血的。
Linda忍不住冲最前头那道背影龇牙。
门在她面前掩上。
顺手掩上门的后期小哥正要快步跟上叶南平的脚步,叶南平却在门前台阶上停了。
“按我刚才说的粗剪完了之后发我手机上,我先看看,再细调。”
后期小哥点点头。
叶南平便径直往反方向走去。
后期小哥有点诧异:“叶老师,你不回房间休息么?”
他还以为叶南平离席是为了先回房间休息,毕竟叶南平得留着精神,晚上熬夜盯精剪。
叶南平却头也不回地说:“有点别的事。”
……
辛晚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敲门。
她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慢吞吞地趿上拖鞋,感觉到腋下有些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Linda离开前让她夹了支体温计。
她抽出体温计看了一眼,39度?睡前明明才38度。
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去为Linda开门。
敲门的却不是Linda。
她看见门外的叶南平,愣了一下。
叶南平似乎也愣了一下。
辛晚成还不至于烧糊涂,很快从对面这人短暂的愣怔中读出了些什么,下意识低头瞧瞧自己。
她穿着秋衣秋裤。
好丑。
辛晚成赶紧把挂在门后的外套扯下来穿上,手忙脚乱的,差点砸了手里的体温计。
叶南平手速很快,稳稳接住体温计。
低头看了眼刻度,顺手把体温计搁在了门边的桌上:“穿厚点儿,跟我出趟门。”
辛晚成还在悄悄整理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思绪慢了半拍:“去哪儿?”
还有工作?
虽说辛晚成已经做好了24小时随时待命的准备,可真听他这么说,还是没忍住面色一白。
“县医院。”他说。
……
辛晚成用最快速度换上了最厚的外套从屋里出来。
院子里并没见到叶南平,她正四处瞅着,院门外响起两声车喇叭声。
辛晚成循着声走到院门口,陆巡就停在外头。
她在副驾车门与后车门之间犹豫了一下,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辛晚成前脚关门,叶南平后脚启动车子。
顺便把搁在中控台上的一次性餐盒递到她正系着安全带的手边。
餐盒还是热的,辛晚成接过打开来看,是份拉条子。
陆巡驶进黑夜中。
开着车的叶南平没听见咀嚼声,从后视镜带了一眼——
她拿着一次性筷子慢吞吞卷着面,可就是不往嘴里送。
“没胃口?”
“我不吃洋葱。”
辛晚成不好意思地笑笑。
“娇气。”
“这只是个人口味而已……”
辛晚成小声为自己抗辩,忍不住咳了两声。
这两声令叶南平踩着油门的脚又往下压了压,加速。
面上倒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张不能得罪的脸:“体质不好,就别总给自己揽活。”
“这次……是特殊情况。”辛晚成生怕他因为这个不要她,急着解释还得忍着咳,“我平常体质很好,搬齁沉的行李下六楼都没问题。”
他没再说话。
辛晚成自然要趁机多夸夸自己:“要不是因为我没驾照,我都能自己开车去县医院看病。”
瞧这顺杆爬的劲儿——
叶南平敛了眸开车,不跟她一般见识。
……
鄯善县虽不大,但从他们住的迪坎儿到县人民医院,也得一个小时。
一路风沙,陆巡停在县医院门口时,辛晚成手里那盒拉条子正好吃完,剩下一堆洋葱,被整整齐齐地码在餐盒一角。
叶南平这一路从后视镜里看她挑洋葱,都替她嫌累。她却还以为他没看见,下车前把餐盒盖上藏到角落,免得他又说她娇气。
县医院的急诊有值班医生,问及病因,辛晚成老实交代:“坐车里兜风受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