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速度惊人,缩短和彭安的距离之后,掷出手上的小锯镰。
彭安左移,险险闪过小锯镰,却被镰钩钩住镜框。
眼镜掉了。
高度近视的人一旦失去眼镜,基本和盲人无异。彭安被台阶绊了一下,紧接着,右肩挨了对方的拳头。
凶手乘胜追击。
彭安闪躲,不慎撞上路边的一个桶,他整个人扑到了雨水中。
彭安的狼狈是显而易见的。
凶手瞧出端倪,顿时不着急了。他站定在彭安面前,又揍出一拳,然后弯下腰去捞积水里的小锯镰。
这给了彭安逃跑的时机。
雨声太大,就算呼救也无人听见,彭安宁愿留着力气求生。前方有一团又一团的黑影,他辨不清方向,没有办法去巡捕房。
彭安见到一辆模糊的车,近了,他发现是自己的车。
前车门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竹竿挡住了,他去开后车门。
正在这时,凶手再一次掷出小锯镰。
小锯镰撞到车窗,反弹了一下。
彭安的右背被尖利的钩子划开,霎时间,分不清是更冷,还是更疼。
彭安胡乱一踢,正好把小锯镰踢到车底。他踉跄,跌进了车里。
没了凶器。凶手张开五爪,作势要去掐彭安的脖子。
那只手伸过来的时候,彭安闻到了奇怪的味道。雨水能冲刷异味,但他鼻子灵,嗅到一股说不清的腥味。
彭安闪开那只手,与此同时,有人从车外拽住了凶手的肩。
来者是一个老人,他撑一把大伞,喊:“你是什么人?”
彭安听出来,这是樊胜虎。
凶手用车门去撞老人。
樊胜虎手劲松了,脚下却迅猛,一记飞腿踢中了凶手的左腰。
凶手转身逃跑。
樊胜虎望向昏暗的车里:“年轻人,你没事吧?”
“欠了钱,不能比她早死……”彭安说完,不省人事。
*
樊胜虎救人,报警。将彭安送去医院之后,他又折回来巡捕房。
樊胜虎坐在椅子上,腰挺得像镶了一块钢板。
张均能给他倒上一杯水:“老先生,我们例行公事。”
“长官,我明白。”樊胜虎说完才接过杯子。
登记了基本资料,张均能说:“麻烦老先生详细说一说今晚的情况。”
“长官,我住在那附近。偶然的时候,我从窗外见到年轻人跑步的姿势不大对,我就下楼来。走近了才发现,有人要杀他。”
“当时正在下大雨,你是开窗欣赏雨景?”
“是啊。我喜欢通风,下雨天也不例外。”
“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难道不怕被雨打湿吗?”
“一个人闷在家里太无聊。”樊胜虎对答如流,“我想随时保持和大自然的交流。”
“还记得凶手的特征吗?”
“脸上戴一副白面具,黑色雨衣很宽。他的兜帽特别大,下巴上还绑了绳子,他的头全被包住了,如果摘掉伪装。”樊胜虎摇摇头,“我认不出来。我踢他一脚,他立即就跑了。我担心年轻人有危险,顾不上追。”
“你认识彭安吗?”
“是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吧?”
张均能点头。
“实不相瞒,长官,我近来比较窘迫,前段时间正好遇上年轻人,他心地善良,给了我五个大洋,知恩图报嘛,他有危险,我当然要救。”
“对了,老先生,你的家人呢?”
“我的女儿出去旅行了。”
“哦,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樊胜虎的表情却有点停顿,说起女儿之后,他的动作和语速开始缓慢:“是啊。”
“走了多久了?留你一个人在家,难怪比较无聊。”
“十一月走的。”
张均能突然对着十一月有了联想,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
“你女儿工作了吗?”
“长官,你这是审问还是……”
张均能笑了笑,合上案件记录册:“闲聊吧。听老先生的口气,你女儿是你的骄傲。”
“是啊。她之前在报社做实习记者。”
“请假出去旅游?”
“辞了工作去的。”
“老先生记不记得你女儿是哪一天出去的?”
“十一月五号。”
这是乔丽失踪的日子。张均能给樊胜虎又倒了一杯水,继续聊天。
樊胜虎没料到,巡捕居然愿意听他讲他和女儿的生活琐事。他很高兴,还说起女儿小时候多可爱,末了,他感叹一句:“生女儿多好啊。”
张均能的直觉越来越强烈:“老先生,你女儿旅行之后有跟你联络过吗?”
“没有。”
“她是几个人去的?”
“一个人。”
“不怕她遇到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