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摔进一个坑。
洞外不见明月,坑很深,四周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坑里满是横七竖八的干涩枯枝。
她一手按到一根枝丫,划破了手掌。落地时,她以脚做支撑,左脚被不知是泥土,或是碎石,或是枯枝扎到。
疼痛袭来。
早知道她就让彭安自生自灭。
她大喊:“彭安。”
*
彭安进森林时。
车的光如一盏小灯,指着她的方向。
他回避,继续向里,直至完全被阴暗笼罩。身边只剩大自然的声响。
他扯着衬衫,松了松扣子。
自从陆姩发现他的真面目,她的兴趣是挑衅,不叫挑逗。
突然传来的喊声割裂了他眼前的天空。
彭安推了推眼镜,向着车子走去。
光离得近了,声音是从远远传来的,而且是在地底下。他立即过去:“陆小姐。”
陆姩仰起头:“彭安,我在这里。”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伤了腿,上不去。”
“我去车里找一下工具。”他很快离开,很快回来。
车照过来的时候,是彭安慢慢把爆了一个车胎的车开了过来。他的人再出现,两手空空。
“工具呢?”她问。
“没有。”他答。
月亮阴森森,四周阴森森,二人的关系也是阴森。她和彭安算什么?不是朋友。敌人吗?其实他没有真正伤害她,但他骗了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弯腰,像是要往下跳。她大喊:“你下来做什么?”
彭安:“没有工具,只能我带你上来。”
她摸一下石壁,错乱凹凸。“我爬不上去。”
“我知道,所以换我下去。”他踩到一块突出的石壁,做为垫脚石,跳了下来。
这不,又是两人同时掉到坑里。
陆姩忍不住斥责:“你是不是傻?怎么这么喜欢同甘共苦?”
彭安蹲下身子,查看她的腿。光线不足,只能辨个大概:“伤到哪儿了?”
“扭了。”陆姩只能这样说。
他伸手想去抚,又及时停住。他咳了一下:“如果陆小姐不介意,我背你上去?”
“你说什么?”她突然去抓他的手。
他闪得飞快。
她问:“我不介意,谁介意?”
彭安呼了一口气,背过身。无妨,只当背了一块石头。他半蹲身子:“上来吧。”
陆姩垫着受伤的脚,扶着石壁,慢慢爬到他的背上。
他只是半蹲,半点要帮手的意思都没有。
她攀上他的肩,戳几下。
彭安僵硬着:“好了没?”
“你行不行的?”
“这是森林,如果真有飞禽走兽,到时候我们陷在坑里,就成了瓮中的鳖。”
她搂住他的肩:“你是不是要动一下?难道你觉得我是树熊,能自己挂上去?”
他只好扶了扶她。
她的腿环住他的腰。
彭安:“……”
她两腿交叠,箍住了他。
他清清嗓子:“陆小姐,能不能换个姿势?”
“不把你扒紧了,你爬到一半,万一我摔下去了。”
算了,由她去吧。
车灯照亮了洞壁。彭安借着模糊的光,攀住凸起的石头。他弯曲膝盖,用力抓住壁上凹槽,双臂伸展到极致,手指紧紧扣住不规则的石头。
她贴紧了他的背,被他背起向上移。
彭安克制自己。忍着,否则她要摔下去。
他向上推动身体,带着她一起向上。
陆姩近看他的侧脸。
彭安可能没有说错,被她捅了一刀之后,他真的进行了高强度的锻炼。
在这般环境里,非一般的男人都不能背着一个人爬上去。
为了寻找更好的抓握点,彭安稍作停下。
这时,陆姩向下滑了滑,她双腿一用力,缠紧他。
彭安的动作僵在那里:“陆小姐……你夹太紧了。放松点,万一我忍不住……”
“我摔下去怎么办?”
他的手指颤了颤,伸手攀住了一个凸出的石块。
陆姩像个八爪鱼,挂在他的背:“彭安,你的腰这么细啊。”
“不想死就别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儿刺骨。他攀到地面,双手撑住,借力上来了。
陆姩腿上一松,滑了下去。
彭安低头:“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她踮着脚,一瘸一拐往车里去。
他要去扶她,又缩了手。
她望他一眼。
他为她开车门。
她上了车。
他留在外面,靠着车门,低垂着脸。
陆姩从车窗探头:“休息一下,你爬上来也累了。”
彭安回眼:“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又怕忍不住杀了我?”
他捻了捻手指。
陆姩要下车。
他拦住:“你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