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陆姩的情绪把控得恰到好处,有点儿怨气,却又强颜欢笑,“我自己出去吃个饭就行了。”
吕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姩姩……”
“你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她很匆忙,仿佛再也维持不住情绪,推了他出来,立即关上门。
吕恺再敲门。
她没有开。
吕恺的这一顿年饭,如同嚼蜡。应付妻女到一半,他用了同样的公事借口,离开餐厅。
他回到了陆姩的住处,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半。
陆姩回来了,醉醺醺的,满身酒气。
吕恺又气又心疼,把她抱到床上,细心照顾。
她眼神迷茫,问着醉话:“谁是你最爱的女人?”
“你。”他搂紧她,“姩姩,姩姩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不要……我才不要你……”她胡乱挥着手。
“姩姩,对不起。”吕恺再次把她抱过来,“以后,以后我都会陪你。”
“真的?”陆姩仰着头,眼中仿佛有水光,分外可怜。
“是。”吕恺发誓。
她笑了笑,嘟囔说:“那我就要你。”她腻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的。
吕恺对着自己老婆一个晚上,早就烦了,这下立即起了火。
缠绵至半夜。
陆姩很清醒,到四点半还睡不着,她转头望着吕恺安详的睡容,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她不相信这个男人的爱,但她要让他自己相信。
*
陆姩在吕恺身边呆了这么久,没见过当时和陈力皓一起的那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人,名叫蒲弘炜。他在陈力皓那帮人之中,年纪最轻,残忍程度却是中上水平。
吕恺主动说起,蒲弘炜近来遇到了麻烦。
蒲弘炜和一件杀人案扯上了关系,他有的是手段颠倒黑白。但他杀死的是一个混血儿。
吕恺:“这人长得和中国人一模一样,谁知道,居然是混血儿。”
陆姩:“来头大吗?”
吕恺:“死者的父亲是电料行的老板,这样听,来头不大。可这个老板是法国人。”
牵扯上洋人,法捕介入。蒲弘炜正忙着撇清关系。
陆姩问了问进展。
吕恺只说一句:“等案子结了,我再跟你细说。”
她绷起脸:“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为什么就是不死呢?”
“姩姩。”每次提起这个,吕恺就一脸无奈,“别再陷进以前的事了。”
见他不愿意透露,她就不再问了。
一个晚上,吕恺接到一个电话。他望了陆姩一眼。
陆姩无声地指指房间,自己避开了。
吕恺压低声音讲着。
陆姩贴在门边,听不真切。她只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蒲弘炜。
一个月里,蒲弘炜给吕恺打了三通电话。
吕恺不是完全低着嗓子,说到激动处,他扬起了声音。
通过这时不时的蛛丝马迹,陆姩猜测着吕恺和蒲弘炜的交易——大概是要给蒲弘炜找个替罪羊。
过了一阵子,案子已经处理妥当,蒲弘炜在酒店宴客。
吕恺就在受邀之列。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陆姩,只说和巡捕们一起吃个饭。
陆姩笑着点点头。在她和仕途之间,他当然选择后者。所谓的“最爱的女人”,睁眼说瞎话罢了。她问:“是去哪里吃饭?”
吕恺说了一个餐厅的名字。
陆姩:“用餐愉快。”
晚上陆姩和一个人也去了那间餐厅。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只是去灯红酒绿门口,冲他笑了笑。
他跟了上来。
要打听蒲弘炜在哪里宴客并不难,这里的服务生都知道。
用餐到一半,陆姩中途离席,向着三楼走去。
她在走廊来回走了两遍,见到了里面的吕恺。
吕恺惊诧不已,立即出来走廊:“你怎么在这里?”
陆姩:“和朋友过来吃饭。”
吕恺:“什么朋友?你为什么有这么多请客吃饭的朋友?”
陆姩:“那你呢?你们巡捕房的人全部要和蒲弘炜一起吃饭吗?”
吕恺一时语塞。
她转身下楼去。
他想要去追。
突然被人喊住了:“吕巡捕。”
吕恺不追了。
酒过三巡,蒲弘炜有了醉意,他上前来揽过吕恺的肩,跟他道谢。谢的不只是贿赂案,还有九个月以前,陆姩男朋友死亡的那一个。
吕恺尴尬。他也喝了不少,隐隐中,真实的想法冒出来,如果陆姩的男朋友没有死,她又怎会在他的身下柔媚似水。
他这时庆幸,蒲弘炜没有和陆姩遇见。
然而。
陆姩又回来了,她托服务员来传话。她的钱包不见了。
吕恺赶紧出去门口,他给了钱,让她坐黄包车回去。
陆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