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下下签又何妨+番外(8)
······
每个人的脊柱情况都不一样,对于霍应淮而言,一切都是未知的。
“好,我知道了。”霍应淮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绝望,甚至于好像刚刚听的病情不是他,那位注定一辈子都和常人不一样的截瘫患者也不是他。
霍应淮只是无力地笑了笑,对许医生说:“许医生,谢谢您,也请您先出去一下。”
商蓁捧着水杯,坐在护士站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许医生从病房之中走出来,也不知道霍应淮正在对霍老爷子说了什么,十分钟之后,霍老爷子终于出来,他红着眼对着她远远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送自己。
她一瞬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看他.
商蓁自嘲地笑了笑。
自从霍应淮出事以后,商蓁就越来越小心翼翼了,以前的她会拉着霍应淮去湿地坐游船,会拉着皱着眉的他去吃湖边夜市的小摊,会带着无奈的他去买以往他从不会去的路边小摊上买花。也会拉着他让他陪她周末去看展子,从古代艺术的、历史文物的再一路看到现代艺术。
她以前就好像个从外面回来闲不住的孩子,带着他东看看西瞧瞧。
护士长拍了拍她的肩,商蓁抬头看向病房之中,由于距离的缘故,商蓁不知道霍应淮有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有没有看到她的犹豫与迷茫。
商蓁叹了口气,起身对护士长道了谢,还是进入了病房之中。
迷茫也罢,痛苦也罢,旁人再怎么痛苦迷茫,或许都比不上他自己对于自己的折磨。
虽然真正在一起的相处时间没有很多,但是商蓁知道霍应淮从来都是一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只是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霍应淮可以放声大哭,可以放声咒骂这该死的天命,而不是将自己独自缩在被子之中,将所有的痛苦都掩盖在自己的平静之下。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度过受伤之后的漫漫长夜的,在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没有人听到他蜷缩在一起痛苦地□□。
她的心里酸涩得一片,就好像有人将她的心脏狠狠拧紧,而那些酸涩的泪水从泪腺之中倒灌进她的身体之中。
她突然希望霍应淮可以将他的痛苦告诉她。
“蓁蓁。”霍应淮侧躺着,听到脚步声,他闭着眼陈述着:“你下午请假,应该就是许医生让你过来的吧?”
他继续平静地陈述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如果不是我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放下你的工作。”
“阿淮·····”商蓁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她看着霍应淮平静的表情,脸上的泪水忍不住再一次落下:“许医生说了,你还是可以站起来的。”
“是啊,我还是可以站起来。”霍应淮自嘲地笑了笑:“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
商蓁已经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自己能对霍应淮说什么,一切安慰的话在他面前都好似那么无力,他似乎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独自消化这个答案。
“蓁蓁,我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你还小。”霍应淮的右手慢慢伸到商蓁的脸边,泪水滑过他的指尖,滴落在床单上。
“我有资助特殊学校,蓁蓁。”
他用最平静的语句割开自己的伤口。
“你没有见过那里的孩子,他们大小便失禁后如果没有人注意就会会因为他们无意识的动作随意涂抹在墙上地上,会因为朋友间的推搡而抽搐倒地,会时不时在教室之中随意大喊大叫。”
他的右手捧起商蓁的侧脸,哑声道:
“我也会大小便失禁,即使不动也许都会时不时抽搐痉挛,你会看到两条不是腿的腿,它们会越来越萎缩畸形,直到变成干柴一样卷曲,你会看到我越来越不像一个正常人。”
商蓁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感受着他指尖的凉意:“我不怕。”
“蓁蓁,你很勇敢。但是——”
霍应淮的大拇指抚摸了一下商蓁的脸颊,像是想拂去她的眼泪,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奈与那仿佛来自心底的沉痛:
“蓁蓁,你的丈夫以后可能会是一个废人,他会需要一个保姆一个护工,但是他不希望他的妻子成为他的保姆。”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看,他现在连纸巾都没办法递给你。”
商蓁的眼泪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霍应淮,眼前霍应淮的身影在她的眼中随着泪水微微的晃动:“所以呢?”
“你的丈夫希望你考虑好你的未来,他已经没了选择未来的自由,但是你还有。”
脸上的手还在一点点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商蓁将他的手拿下环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带着哭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