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下下签又何妨+番外(48)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听完医生讲完手术风险,在霍老爷子拍板后签下手术同意书。
“我当时只想你活下来。”商蓁将脸埋在霍应淮的侧颈,喃喃道:“阿淮,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好,真的。”
在看到霍应淮的那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监护仪上的仪器不是一瞬间消失的,它是慢慢地,一点点将数据降下来,一点点看着心跳越来越慢,而你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数据一点点下落,看着数据到底后最后几次间歇性微微地起伏,看到医生关掉监护仪上的警报,但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痛苦,也不是扑面而来的,它会一点点地吞噬你,你看着护士在你面前记录数字,看着她的身体被盖住,而你甚至无法张嘴说话。
你只能看着,泪眼蒙眬地看着,无力地看着。
只要活下来,只要能看到每天新的朝阳与日落,只要能看到真实的欢笑与悲伤。
就足够了。
死了,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是沉默着,两人之间一时只剩下商蓁的抽噎声。
过了一会,他才道:
“我知道。”
商蓁抬头看着他,他转头冲她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已经比那些人要幸运很多了。”
这个世界上平均每六秒就会有一个人因为交通事故而去世,相对于他们来说,他既没少胳膊也没少腿,虽然落了个半身残疾,但也勉强留下了一条命,也不能说不是一种幸运。
“今天下午我也给集团律师打了电话,大概两个月后做伤残鉴定。”霍应淮将手覆盖在商蓁的脸颊上,用拇指给她拭去眼泪:“如果按照伤情鉴定,我想我应该是二级残疾。”
她的眼泪很急,一串一串地不断往下涌,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只是对不起你了,这一辈子就要和我这个残疾的人在一起了。”霍应淮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曾经想放商蓁走,但是在这一刻,他自私地用了一辈子这个词。
商蓁哭得话都不会说,只能覆着他的手摇头又点头。
霍应淮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何况是安慰商蓁。
他只是在商蓁哭累了趴在自己床边的时候,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但他的眼睛依旧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雾霭氤氲,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商蓁是被霍应淮翻身的动作吵醒的。
毕竟他翻身还是需要两个人来翻,看到张叔和王叔善意的笑容,商蓁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
等霍应淮翻完身,她才拖着凳子拉到霍应淮翻过去的那一面。
“醒了就早点回去吧。{”霍应淮看着她红红的眼眶。
她的眼睛都哭红了,刚刚哭累了,被他那么拍着竟然也能睡着。
他皱了皱眉,说:“不要自己回去了,我叫司机来送你。”
她还没有换成国内驾照,平时来回都是做馆里的班车,虽然两家司机的电话在她手上,但是她平常还是喜欢一个人慢慢逛回家中,路上顺便还能去杭城大厦的专柜购物。
霍应淮说过几次,但是商蓁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老样子来。
其实在上下班高峰期,杭城主城区的道路哪管你是跑车还是加长林肯,照样在路上被堵成乌龟爬。
“好。”商蓁看了眼霍应淮靠窗边的位置,地方空得很大,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看样子之前可能也有放过陪护床。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和霍应淮告别。
“张叔,“商蓁走出病房之后就去找了张叔,她单刀直入直接问张叔:“靠窗的位置之前是不是有放过陪护床?”
张叔疑惑地看了眼她,承认道:“是的,之前是有的,但是霍先生搬进来之后就让人撤掉了。”
商蓁思考了一会,问道:“那张床还在吗?”
“在的。”张叔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我记得搬到这层楼空的储藏室之中了,如果要用。床和床垫我们都需要擦一下,垫被和被子让老宅那边送过来就可以,但可能需要几个小时。”
“今晚拿得到吗?”商蓁挑了挑眉。
“拿得到。”
商蓁点了点头,略有些歉意地说:“那麻烦你们了,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护。”
“但是,”
张叔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霍先生他似乎·······不想您和霍老先生过来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