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办公室里老师也不多,空地大,老陈十分不见外地往这边堆了不少杂物,护腰椅啊、键盘腕托啊……
因为常常过来堆东西和取东西,老陈甚至有这个办公室的钥匙。
白老师进办公室之后,把抽纸放在桌子上,拉了两把椅子出来:
“你坐,我看一下视频。”
白老师拿起步可的手机,点了三角形的播放键。
步可在宿舍录下的一幕幕,都被播放出来。手机像素还算不错,但声音收录不太清晰,不过,因为余真足够大声,步可最后拿着手机站得离严连连够近,关键的信息全都录进来了。
白老师拧起了眉毛。
巨大的不解在心中升起,还有怒火,压不下的、几乎要烧干理智的怒火。
3015宿舍的人在做什么?
恶劣,而且是一种愚蠢的恶劣——
仿佛退化成了走兽,而不是有感情、有理智、懂得道理和对错的人。
白老师甚至有一种错觉——
这真的是他的学生吗?
在他的认知里,她们不是这样的。
步可低垂下眼睛:
“来班里的一年里,我一直在被欺负。同学们没有打我,但是他们偷翻我的东西,放在课桌上、夹在书和书中间的周记,宿舍的柜子……他们在班级日记上故意记我犯错误,平时不理会我,也不和我说话。”
“我每天回到宿舍,说几句话,甚至不说话,一定会有人呛我。我在熄灯睡觉时,怎么也睡不着,我在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然后,我病了。”
步可露出了一个笑,可她大概是实在没有心情笑,嘴角刚刚扬起,就耷拉下去。
她咬着牙,眼泪滚落出来。
白老师给她递纸巾。
猝不及防地知道这么多事,他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用仅剩的余力思考着——
坐在他面前哭泣的步可,此时究竟是怎样的处境呢?
她的舍友,在对别人宣扬她有抑郁症,有自杀倾向,所以不要惹她。
不久之后,会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那些人会避讳步可,会远离她,虽然不是刻意地去孤立、去伤害她,但她一定会受到难以衡量的伤害。
她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绝境。
一只脚迈到了悬崖外。
无助又无力。
人越是长大,就越觉得,告老师不好。
总是打小报告的人也很容易被孤立,而且,老师也未必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尤其是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很多老师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掺和这种事,往往是费力不讨好。
白老师想起来封辛的话。
【我真的能够相信你吗?】
【你可千万不要食言啊。】
“步可,你不要怕。”
白老师说道,
“我会为你讨公道,而且你保留了证据,要公正的处理并不是难题。”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但我现在知道了,你不要怕。”
他觉得自己嘴很笨,这种时候就只会说“你不要怕”。
※
封辛吃了些感兴趣的食物,她从自助餐厅走出来,百无聊赖地蹲在电梯边。
拐角处传来声音。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你看,你这一天光陪在我这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您大老远地来,我当然得尽宾主之谊,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中年人互相客套着走进电梯厅,一过来,就被蹲在电梯门口的封辛吓了一跳。
杨校长反应过来:
“你这学生在这里做什么呢?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今天晚自习取消也不能在外面逗留,要直接回宿舍吗?”
“杨校长,郑局长。”
封辛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笑着道,
“我来给我自己鸣冤啊。”
“鸣冤?”
郑局长乐了,对旁边的杨校长说,
“现在的学生倒有意思……要找校长鸣冤,是老师有问题?”
“小同学,你老师干什么坏事了,你说,杨校长不给你做主的话,我给你做主。”
杨校长说道:
“哎呀,您这……要是老师做的不合适,我肯定会管的。”
“我老师没什么问题,就是人有点傻。”
封辛摊开手,
“我刚转学过来,我舍友先和我吵架,又诬陷我偷钱。我那个班主任啊,还觉得我是和舍友有摩擦有误会,说舍友人都很好,叫我好好相处。”
封辛从兜里拿出手机:
“我舍友不确定我是不是偷钱,但我很确定她们是诬陷,留了证据呢。”
“就是班主任太傻太天真太圣母,我觉得这证据交给他也没什么用,所以不如找个能做主的人。”
杨校长点点头:
“行,你仔细说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