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蛟不怒反笑，忽然从病床上起来，扑过去。

孟明月被牢牢抵在墙上，他的怀抱圈着她。

凌云蛟俯身，对着她嫣红的唇道；“是么？咱们验证验证。”

“你想干什…”孟明月话没说完，他的头压迫性地向她俯了下来。

“你说呢？”那张俊美得十分邪气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

却在下一刻陡然放手：“你!”

他抱着脚，痛得团团转。

孟明月冷笑，推开他。

他想捉住她，却又徒然垂手。

孟明月将踩歪的高跟鞋跟扶了一扶，冲到门边，打开门，冷然冲出。

她与走廊外的顾特助撞个正着，气愤愤瞪他一眼，冲出医院。

凌云蛟伸出的手，停在空中。

下一刻，他突然蜷缩着身子，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好半天，才颤抖着找出一个药瓶子，用两只手捧着，不断的嗅。

……

冬夜的大山寂静寒冷，杜长生还没有睡。

他将一个土豆高高抛起，土豆落下极快，杜长生出刀更快。

刀光幻出光影，土豆落下落在盆中，变成无数整整齐齐，极细的丝。

扯动伤口，他看上去还是那样淡然。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就像教给孟明月的，无时无刻都在练。

他练的其实不止是厨艺，他这样充满视觉感的刀功也不是为了耍帅。

他一直在练，练自己的反应力，练自己的动态视觉，练自己的速度，练自己的刀法。

他的手脚都绑着沙袋，锅里是细沙，他不停的翻炒，这也是他每天必须的功课——练他的力量。

他一生都在学厨，这是他一生的事业。

他也一生都将练厨艺的同时锻炼他自己，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依仗。

这次从帝都回来，他比平时练的更狠。

只因他若不对自己狠一点，别人对他狠的时候，只怕他就没有机会活下去。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最原始的那种电话铃声。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翻炒。

手机铃声却不依不饶，响彻整个大山的静夜。

他他忽然叹了口气，终于停下，去找手机。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孟明月的电话。

他的这个号码，同他的微信一样，只有孟明月一个人知道。

他接起电话：“喂。”

电话的那头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在静夜里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悲哀 ，仿佛将肝肠都揉在了一起。

他不说话，静静地握着听筒。

她也不说话，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哭。

她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除了演戏，绝对不能落泪人前，否则会被解读成无数恶毒的黑料。

她一直那样坚韧，那样没心没肺在那个名利场中行走，其实那种没心没肺就是她的盔甲。

直到遇到杜长生，她也不知为何，在受了欺辱，痛苦无地时，她想要安心卸下盔甲，展露脆弱的，只有这个遥远的，其实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她哭得肝肠寸断，似要将一切的不如意都倾泻在泪水之中。

她哭了多久，杜长生就听了多久。

半晌，她不哭了，擦干脸上的泪：“对不起……”

她哭完才觉得半夜这么打扰别人，既唐突又失礼。

杜长生轻声说：“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嗯，很不开心，生活工作都很不开心。”孟明月到底没把凌云蛟的欺辱说出来。

杜长生沉默一瞬：“你别哭，你别哭……”

他反反复复只会说你别哭，但他的语声那样温柔，温柔得让她心弦轻轻颤动。

她擦干面上的泪：“我没事了，谢谢你。再难，我也会好好的走下去。”

这是她的舞台和人生啊！

脆弱时她也会希望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但毕竟路是要她自己走下去。

两个人一时无语，他们真的还不算太熟，但孟明月却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个人很亲近，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亲近的多。

她有些舍不得挂电话，那边居然也没有挂。

电话中两个人的呼吸相闻。

隔着千里，却仿佛在跟前。

这种感觉有些怪，也有些甜。

好一会，杜长生才说：“晚安，早点睡。”

孟明月小声问：“我以后还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杜长生沉默了许久，在孟明月快要失望时，才答：“可以。”

“晚安。”孟明月是笑着挂电话的。

打电话时她心情低落负能量爆棚，挂电话时她眉眼弯弯心情飞扬。

“晚安。”那边的杜长生却瞪着手中的电话，半晌才放下。

他明明决心离她远远的，一听她哭，他怎么就还同意了以后的来往。

他的心有些乱，站到屋外吹风。

天空中一轮明月，满天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