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姨看着,是打心底里觉得心疼,劝他上去和弟弟一起玩,但小小的裴邵只是绷着一张小脸拒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小的背影却看着那么孤独。
她也劝过顾文君,希望她能多关心关心裴邵。
可裴邵的性格有一部分就是遗传了顾文君骨子里的淡漠疏离,要她主动去亲近裴邵实在很为难,也努力尝试过几次,但是都碰了灰,也就放弃了。
而顾宴天生热情粘人,就算顾文君总板着脸,他也能粘过来撒娇,正戳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说起来也是讽刺。
明明裴邵无论性格长相都更像她,她却亲近不起来。
而顾宴的性格长相更像裴行正,她却疼爱到了心坎里。
顾宴一天天长大,在爱里长大的孩子,自然就养成了热情活泼的性格,从小就长得可爱漂亮,极讨人喜欢,他倒是很喜欢崇拜自己这个做什么都很厉害的哥哥。
可裴邵对这个弟弟就冷淡许多,说不上多亲近关心,
直到顾文君去世,兄弟两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大改善,总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横在两人中间,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却并不亲近。
倒是顾宴出事以后,裴邵对顾宴的关心多了不少,甚至在顾宴自杀后,特地搬回了家里来住。
作为从小就看着这两兄弟长大的人,虽然顾宴从小嘴甜又讨人喜欢,玲姨自然也是打心里疼爱的,可心底里,总是更心疼裴邵多些。
裴老爷子把裴邵当成未来继承人培养,又因为去世的夫人太溺爱孩子,导致裴行正被养废了,所以痛定思痛,对裴邵的要求就格外严格,反倒是对顾宴这个小孙子更宠爱纵容。
顾文君更是对兄弟两个差别对待。
裴行正倒是一碗水端平了,兄弟两个,他都不怎么管,只管自己快活。
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可玲姨还记得,更小时候的裴邵,也曾经和顾宴一样热情爱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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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莹把顾宴从大门旁的斜坡上推上去,刚走进大厅,就看见正好从电梯里出来的裴邵。
与此同时,裴邵也看见了他们。
他一眼就看见了盖在顾宴身上的那件风衣,眼神顿时冻住。
顾宴看到裴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盖着贺莹的衣服,突然不自在起来,欲盖弥彰的把风衣一把扯下来,堆在腿上,叫了裴邵一声:“哥。”
“我有事找你,上去谈。”裴邵走上前来,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扫了贺莹一眼,什么都不用说,贺莹就已经默默往旁边让开。
顾宴却扭过头来看她:“那你先回去,有事我再叫你。”
很寻常的一句话。
但不应该是顾宴会说的话。
贺莹笑了:“好。”
裴邵刚握住轮椅推手的手指无声收紧,目光再次扫向贺莹,看着她弯眼笑的样子。
脑子里却浮现出另一张笑脸,异常嚣张又明亮的,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骄傲。
贺莹注意到裴邵的视线,忙收起笑容,假装温顺,不给他任何挑刺的机会。
裴邵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在眼底,脸色无声地冷了几分,淡漠地收回视线,推着轮椅走了。
看着他们进了电梯,贺莹才拿出手机给裴墨发了条微信:
【我这边结束了,还需要陪练吗?】
裴墨回过来的信息很简短:【上来。】
贺莹又在楼下等了五分钟,才坐电梯上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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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墨手里捏着棋子,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贺莹,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姐姐,我雇你当我的专职陪练怎么样?”
贺莹正研究他的棋路,这钱赚的太容易,她心里总有几分心虚,于是就想着多下点功夫帮他提升,闻言一抬眼,没怎么反应过来:“嗯?”
裴墨盯着她,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瞳色很深的眼却很冷静,几分玩笑几分试探:“他们给你开多少工资?我给双倍,怎么样?”
贺莹看着裴墨,微微的诧异之后,心底忽然泛起一片冷嘲。
真可笑。
她之前居然还因为他和她相似的境遇短暂的产生过共情。
可这个被她共情的十六岁少年却能轻描淡写随口允诺出一笔对于她而言已经很多的金钱。
明明她才是那个困在沼泽里的人,却对着只是脚底沾了一点泥巴的人心生同情。
贺莹的脸色淡,语气也淡:“不了。”
裴墨敏感的察觉到贺莹情绪变化,他有些不解:“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贺莹专注地看着棋盘,淡淡说:“下棋不要一心二用。”
裴墨的心情也算不上美妙,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我再怎么专心也赢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