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越强,她斗志越强,而且她是遇强则强的类型,越强的对手越能激发她的潜能。
所以教练常常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叫来厉害的前辈棋手来跟她下棋, 就是为了刺激她的潜能。
贺莹常常因为下棋的时候状态太过亢奋被教练敲打,让她状态收一点, 不要太放了,太放了容易出错。
同级的小棋手跟贺莹对弈,常常会被贺莹在棋盘上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来,被虐的一度失去对围棋的信心和兴趣。
张玉贤曾经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他刚来棋院, 在此前, 他也是因为同年龄层无对手的辉煌战绩被冠以少年天才的光环, 被众星捧月的。
教练看他太骄傲, 就决定让贺莹来磨一磨他的锐气。
一开始被安排跟贺莹下棋,张玉贤是有些瞧不起贺莹的, 他一直觉得男棋手天生就是比女棋手厉害, 同年龄层的男棋手都下不过他,更别说女棋手了。
结果跟贺莹下完一盘棋,惨败,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当天晚上就做了个自己突然不会下棋了的噩梦。
第二天缓过神来, 又觉得是自己一开始轻敌了, 又主动找到贺莹要跟她再下一盘。
他一开始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还是被贺莹虐的死去活来。
她甚至好几次都故意放他一条生路,然后又一点点把他困死。
像猫抓老鼠,明明可以一口咬死,却要拨弄来拨弄去的耍着玩。
张玉贤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老鼠。
贺莹就是那只猫。
他白着脸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贺莹脸上兴致盎然的表情。
张玉贤依旧不死心,回家复盘,把这盘棋研究了一个通宵,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找贺莹要求再下一盘。
贺莹却不肯跟他下了,说他水平太差,跟他下棋她进步不了。
张玉贤气得差点呕血,他从三岁就开始学下棋,很小就展露天赋,就连他的教练都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要当他教练的,那些前辈们也都夸他天赋好未来可期,到哪儿都被捧着,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但他气归气,确实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梗着脖子说要跟贺莹决一死战,如果他输了,就服输,以后都认她当老大。
然而结果他还是输了。
这回他是彻底被贺莹下服了,之前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气收敛了不少。
教练对此很满意,私下里请贺莹的教练和贺莹吃了顿饭以表感谢。
张玉贤能成长成现在的抗压型选手也有贺莹的一份功劳在,毕竟贺莹的棋风就是以攻击性强的,明明看着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可是下出来的棋路却异常凶猛,侵略感极强,如果抗压能力弱的,很容易从一开始就被贺莹压制,然后一路被打到最后。
张玉贤的抗压能力纯粹就是被贺莹虐出来的,越下到后面,就越稳,对手越强,他越处于下风,脑子反而越清醒冷静。
媒体形容他棋风稳如磐石,风吹不动雨击不穿。
看他下棋是一种享受,心里总是很安定,给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局势再差,也能让人相信他能够反败为胜。
外界并不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小时候就已经承受过狂风暴雨的洗礼,才慢慢打磨成现在的样子。
贺莹却被生活打磨的失去了攻击性。
下棋如做人。
少女时期的贺莹是最耀眼最自信的时候,所以她的棋风也带着一种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攻击性。
而现在的她早已经在生活的磨砺下磨圆了棱角,棋风也少了攻击性,偏于保守谨慎,因为她首先想到的不再是侵略别人,而是自保,特别是遇到明知道比自己更强的选手的时候。
但今天看完张玉贤和谢宏的比赛,她忽然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深埋了许久的东西苏醒了,正在蠢蠢欲动准备破土而出。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贺莹落座后,还是问了坐在她对面的裴邵一句。
他的脸色看着实在算不上太好,而且之前被辣红的嘴唇也恢复了正常,唇色看着很淡,显出了几分病容。
裴邵揭开棋盒盖,周身沉静:“开始吧。”
“等等。”贺莹把手边装着黑子的棋盒推过去,挑了挑眉:“既然你生病了,那就你下黑子,就不算我占便宜了。”
裴邵抬眸,眸光微动,随即淡色的唇微微扬了一下,将手边的白棋棋盒推向她:“好。”
他知道,那场比赛对她的影响已经开始了。
黑子先落盘。
棋子碰撞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乎没有间断,白子紧随落子。
不过走了不到二三十步,裴邵已经察觉到贺莹已经和前几次棋局中的表现截然不同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攻击性像是让他回到了十年前的棋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