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接通,便是乔慎的声音:“你猜对了,舒宁见过祝思梅。”
陈傲文失踪之后,毛巾厂里有领导陪祝思梅去了趟学校,听学校的说明和处理办法。会上有舒宁,负责说清楚陈傲文失踪那天发生了什么。会议还未结束,祝思梅忽然扑向舒宁,跪在舒宁面前不停磕头。她哀求舒宁再说多一些,再回忆多一些,把那天发生的一切全都想起来。她坚信陈傲文一定还在山中徘徊,等待母亲来救。
舒宁被她拖拽得差点倒地。人们把祝思梅和舒宁拉开,祝思梅又跪在地上,额头磕得发红:“阿姨不是怪你,阿姨不怪你……阿文是去山里找人对不对?他是去救人的对不对?妹妹啊,妹妹啊……你再想想,阿姨求求你再想想……阿文不是自杀啊,他是去救人啊……”她说得混乱,声音凄厉嘶哑,双目被泪水侵蚀,在地上摸了好久也抓不到舒宁的脚。
陶南屿挂断电话,蹲在舒宁跟前,仰起脸看她。
“你不要再查陈傲文的事情。”舒宁说,“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我们去了什么地方。”
陶南屿开口:“和你有关系。”
舒宁:“什么?”
陶南屿:“陈傲文的失踪,和你有关系。”
她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舒宁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面色骤然失血般苍白,如同一张发皱的纸上描绘了人的五官,她眉毛和眼皮急促地吊起,仿佛被什么扼死了喉咙。
作者有话说:
文名改掉啦,改为《南屿》了,嘿嘿。我一会儿把文案也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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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庚,同年出生的男孩/女孩互相结为老庚,情同兄弟姐妹,相互扶持。也叫“老同”,地区的叫法不一样。
2,崀,读“浪”。
第42章 陶南屿:这里好漂亮,妈妈
◎母亲幼年注视过的星星,现在落到她眼眸里。◎
坐在前往崀市的动车上, 陶南屿摊开笔记本,把自己和乔慎获得的一切信息仔细记录下来。
她的直觉是对的,陈傲文的失踪与舒宁有关系。
而且, 不仅与舒宁有关系。
当年他们三人坐船离岛之后, 当日便乘火车前往崀市。绿皮车不能直达崀市,还得中转,前后足有三十个小时。
他们没买到卧铺, 在座位上硬是坐了三十个小时,崀市下车后休息一晚上,第二日坐大巴回陶良女的家乡,崀市某县某乡, 一条藏在群山之中的小村子。
带陶良女出门,舒宁原本是拒绝的。但陈傲文说服了当时的带队老师。舒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积极:他的成绩并不好, 且没有舒宁一般的在体制内工作并有一定能量的父母,他要争取一个更好的分配机会, 就必须紧紧抓住支教这段时间。送陶良女回家, 若成了那就是一段佳话,写个通讯稿发到报纸上,若能引起反响, 比乖乖在偏僻小岛上当老师好得多。
舒宁必然要同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跟陶良女简单沟通的人。
晓之以情, 轮番劝说,舒宁被说服了。
一路上她都很担心陶良女会突然发疯。但丈夫离家、自己又重获自由,现在还能回家乡,陶良女的精神状态全程都非常稳定。陶良女坐在靠窗的位置, 陈傲文主动提出坐在中间, 若是陶良女有什么异常举动, 他作为男同志可以迅速制服。舒宁坐在外侧, 她与陈傲文没有什么话可聊,除了睡觉就是看书。
在崀市休息的那一晚上,他们在旅馆开了两个房间,舒宁与陶良女同住。陶良女只懂用桶子装水洗身,脱了衣服看着淋浴喷头发愣。舒宁进浴室教她,教不会,干脆帮她洗身。
洗到一半,她发现陶良女乳.房上有新鲜的红色掐痕。
舒宁停手,惊悸与难以置信掠过她的头脑。
陈傲文在同学中风评并不太好,尤其是女同学。他爱开令人不适的玩笑,常盯着女同学裙下露出的半截小腿,有意无意地碰触别人的胳膊。
舒宁甚至怀疑陈傲文对女学生们做过什么事。她记得学校里有个成绩很好的男孩,也姓陶,常见她妹妹在学校门口等他放学。那男孩原本与陈傲文关系很好,后来不知为何,他疏远了陈傲文,常用凶狠目光瞪他,每当妹妹出现在校门,陈傲文若是也出现,他总会第一时间赶到,把妹妹迅速带走。
女同学们私底下悄悄议论过,但没有证据。她们也跟带队的老师说过,但老师不愿生事,只问她们有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陶良女多年不见天日,皮肤苍白,手指与指甲留下的痕迹愈发显眼。舒宁想起在火车上度过的两个夜晚。她穿了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把自己保护得很密实。但陶良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