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惟夏不敢赌。

眼看天色渐晚，红帆工厂里的路灯同一时刻亮起，与大门外的乌漆嘛黑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夜晚的山上是有点恐怖的，山风愈发嚣张，在温惟夏耳边穿过，钻进另一边的密林里，呼啸着卷起树叶，窸窸窣窣，令人心颤。

“Summer姐，喝点水。”温鸣学着当初秦牧川的样子，拧开矿泉水瓶，递给她。

温惟夏笑着接过：“温鸣，抱歉，今天让你跟着我加班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温鸣瞄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当即摇了摇头，沉声拒绝。

“不行，这山上太危险，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我明天学校没事情，不用早回。”

“好，回去之后，我会和海哥商量，让他给你调休的。”温惟夏没有拒绝，其实，如果温鸣真的回去了，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她确实是会害怕的。

“调休就不用了，给双倍加班费更好。”温鸣语气轻快地要求。

他插诨打科的模样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温惟夏的焦虑，让她忍不住笑了。

“没问题！回去之后，姐姐请你吃大餐，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个就不用了，保安说得对，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Summer姐姐工作也很不容易，就别破费了。”温鸣摇了摇头。

温惟夏瞥他一眼，玩笑道：“你忘了，姐姐可是住得起君越府的人。”

“对哦——呀！”温鸣一拍脑门，然后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有蚊子！这冬天的山上怎么还有蚊子！”温鸣低下身子，在自己小腿上一阵乱拍。

温惟夏抿了抿唇，她自己一人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多了个温鸣，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课题就让温鸣跟着受苦，于是，她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

“这样吧，我们把车开过来，在车里等，等到七点，如果他们还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走。”

“好。”

温鸣听话地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启动发动机，将空调打开来。坐在车里等着，确实比站在外面等着要舒服多了，温鸣开了一把游戏，正在全神贯注地对战，精力十足，而温惟夏有个上车就睡的坏毛病，加上昨天睡眠不足，暖气扑面间，她的思绪开始飘飘然起来。

不知何时，半梦半醒间的她听到了温鸣炸雷般的声音。

“Summer姐，那车里的人，好像就是刚刚那个章成山！”

一辆黑色大众突然出现在红帆工厂大门口，很快驶进下山的公路。

温惟夏立刻清醒，当即道：“快！我们跟上去！”

“得嘞！”温鸣激动地领命。

-

温鸣驾驶着车辆，一直跟在黑色大众后面，隔着三两辆车，混在车潮里。

“怎么样？能跟上吗？”温惟夏问。

“放心吧，妥妥的！”

温鸣给温惟夏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导航，章成山选了这条高速，大概率是要往市中心去的。

果不其然，黑色大众在下一个路口打了转向灯，下了高速，径直穿过庄城市中心那架木门楼，来到了最繁华的美食聚集地，温鸣紧随其后，将车停在不远处。

温惟夏赶忙拿起背包下了车，跟在章成山身后，然后见他进了一家招牌最亮的龙虾馆。

“‘虾味传说’？还真巧啊。”温鸣道，“他大晚上来‘虾味传说’，应该不只是为了吃饭那么简单吧？”

“我们进去看看。”

二人进入了餐馆内，却意外发现，章成平并没有前往后厨仓库，而是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像个正常的食客一样，开始点餐吃饭。

“不是吧？还真是单纯吃饭啊？”温鸣不解。

温惟夏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虾味传说’是红帆的客户，你看，他点完餐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其他食客，说不定是在调研客户满意度。”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不急，我们也先点餐，等他吃到一半，我们再过去。”温惟夏灵光一闪。

虽然不知道温惟夏的用意，但温鸣还是乖乖照做，选了个能观察到章成山的座位，开始点餐。

那边，章成山的菜品一道接一道地上，很快，菜品上齐，服务员取走了他桌上的号码牌。

“温鸣，你眼力好，帮忙看看他点了什么菜？”

“我看看——”温鸣半抬起身子，“都是龙虾，五份！还是不同口味的！他一个人能吃得完吗？”

“看来他的确是过来调研的。”温惟夏喃喃道。

“服务员。”她叫来服务员。

一旁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笑意盈盈走过来：“您好，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温惟夏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那边的6号桌是我们的朋友，他今天心情不好，一个人过来散心，我们想给他送一份青花椒仔排，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