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遮掩下,男人眸色依旧清明,显然那点酒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许映白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他是个情绪很稳定的男人,虽然说大部分时候,这种稳定只是因为漠然和不在意。
言月心忽然又一沉,她垂下眼,没看许映白,小声问,“……你经常会去那种地方吗?”她觉得自己不完全了解他,忽然又沉入了那种有些迷茫的失落和惶恐中。
“不常去。”许映白语气淡淡,“没有兴趣。”
他不会对她说谎。不知为何,言月坚定地这么觉得。于是,又轻而易举高兴起来了,女孩子扬起脸,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是去听你弹吉他的。”他说,微微侧过脸,那双漆黑漂亮的眼静默看着她。
她有些慌乱,心砰砰跳,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今晚的弹奏,好在很完美,没有出错。
她双手背在身后,忽然就变得很开心,心像是被鼓满的风帆,她小声说,“下次再想听,我可以在家弹给你一个人听。”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很快飘散在风里。
她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很明显,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情绪都写在脸上。
许映白静静看着她,瞳孔深湛。
喜好也一样,写在脸上。
从很久以前便如此,对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态度极为分明。
高中时的言月,总是黏在秦闻渡身后。
那时候她已经抽条发育了,越来越漂亮,被很多人公认为是校花,秦闻渡觉得很涨面子,也就不再那么不耐烦她跟着。
秦闻渡那时候是校篮球队队长,他快毕业了,这次一中和栎师大附中的篮球决赛人山人海,包围了球场。
秦闻渡叫她来给自己当拉拉队,穿定做的拉拉队服。
十六岁的女孩子,如嫩芽般窈窕白皙,穿着短裙,勾勒出细细的腰和长长的腿。
给秦闻渡加油。
他站在三楼天台,远远看着这一切。
“映白。”同学叫他。
却见他忽然笑了一下,瞧着远方,同学第一次看到许映白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冰冷得可怕。这是他第一次在许映白脸上见到这样的神色。
许家家风极为严格,许映白是许明川的独子,自然从小被寄予厚望,他的表现也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
许映白长相和母亲齐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齐帆年轻时是市舞蹈团的台柱子,以美貌闻名,有她的表演一票难求。
许映白从少年时期开始,便也已经长成了十足的美人模样,五官无可挑剔的英俊。却完全没有齐帆的浪漫多情,他的气质更像许明川些,只是比他冰冷漠然得多。
他和许明川沟通很少,一年几乎说不上几句话。
“为什么不保送?”那是高三,许明川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提前离校,几个月够办完许多事情了。”
许映白说,“不想。”
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他是极致的完美主义者,不允许自己身上存在任何失误。竞赛拿了国奖,足够保送最好的大学,排名却不是最高。
“许映白,你和你妈一个德行。”许明川在客厅抽烟,隔着烟雾看着高挑俊美的儿子,忽然笑了,“这是真实原因吗?以你的水平,真拿不到第一?”
少年脚步顿住,他个头已经比许明川高了,眸底盛满了引而不发的冰冷的怒火。
*
到家后,许映白看起来一切如常。
言月偷偷摸摸跑去了二楼,偷偷打开左侧卧室门看了下,随后惊住了。
卧室几乎已经焕然一新,陈设都变了。
她说想睡左边卧室,早上对许映白提了一次,许映白当时没说什么,言月以为他没听到,便也作罢了。
如今,卧室陈设白色为底,物品也几乎都更换了,很符合合她以前在自家时的生活习惯。
屋里放了熏香和一束花,气味淡雅好闻。
言月的物品摆满了三个行李箱,早被人送了过来,摆在墙角。
浴室用品也都是全新的。
洗完后,言月散着头发,躺倒在大床上,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和许映白不再在一个卧室睡了……她抿着唇,心情忽然又有些复杂。
想什么呢?这不是很正常!
言月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念头甩开,言月看到墙角吉他,忽然想起几天前自己传到网上的视频。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登录账号看过了。
再打开,差点被吓了一跳。
播放量居然跳到了几万,评论有一百多条。
大部分是在夸奖她弹得好,水平高。
还有一部分。
【可恶怎么有人这么会弹吉他手还这么好看!】
因为视频就露了一双手,肌肤瓷白瓷白的,骨骼纤细,是顶漂亮,而且看起来就娇生惯养,没有做过重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