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美强惨师尊(126)
难道真的像阿烬说的那样,她和真正的天骄差距有如天堑,家世、气度、眼界样样不如,甚至就连引以为傲的天资都被人无情碾压?
可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从小到大, 再严苛挑剔的前辈见了她都会夸赞一句年少有为。
江汝白有些怔愣,生平第一次不自信起来。
侍女逐月静立在不远处,听闻声动默默将头垂得更低。
自从大小姐从无门村孤身一人回来后, 脾气就更加难以捉摸, 时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大发脾气,为此,养在地牢里的那些妖精和鬼怪已经被鞭打许久, 日日都能看到从牢里拖出来丢弃的残破尸身。
血淋淋、软绵绵的, 有些连眼球和手臂都脱离了身体。
作为从小和江汝白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逐月多少知晓一点实情。
听家主说,大小姐似乎被人在脑海中动了手脚, 某一段记忆被故意模糊和清除了。
这种抹去记忆的手法既熟练又邪性, 看上去不像中洲任何一个对家所为, 倒更像是出自某个善恶不明行事跋扈的外洲势力。
与那位爪牙几乎囊括一洲的庞然大物相比,就算是在中洲本土威望甚重的江氏也显得渺小如尘。
就当是吃了个哑巴亏,不去追究算了。
家主是这样决定的,可大小姐倍感烦闷,显然有些不明事理。
这段时间伺候在江汝白身边,逐月也时常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也像那些低贱的妖鬼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偌大的江宅,每天死掉几个触怒主子的下人并不稀奇。
见江汝白招了招手,逐月赶忙过去递上洁净柔软的巾帕供自家小姐擦手。
她察言观色,很有眼力见的道:“小姐练得满头大汗,真是辛苦了,今日鸿大人出关,看到小姐这般一定会心疼的。”
鸿大人,江氏上任家主江之鸿,现任家主的父亲,江汝白的祖父。
江之鸿子息不丰,膝下只有两子,一个是现任家主,一个是藏在深山别院里养大的私生子,不过那私生子福薄,听闻在十岁那年就和他的疯癫生母一起葬身火海了。
老家主就剩下这一脉后人,自然对唯一的孙女江汝白多加宠爱,而江汝白从小养在老家主身边,对这位慈爱的祖父也格外爱重。
果然,听到逐月这么说,江汝白的脸色正常了一些,甚至含了一点温和:“祖父平日里最疼我,今日他出关,你帮我梳洗一番,我要亲自去迎一迎他。”
逐月称是,心底暗松了一口气,但没过多久她就又把这口气提起来了。
江之鸿闭关的洞府前,下人再次擦着冷汗禀报道:“回小姐,大人出关后就去了后山,说是……说是要看看那位焉夫人。”
江汝白素洁如月的脸上凝了冰霜:“本小姐只有一位嫡亲的祖母,那个女人区区一介外室,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谈何夫人,掌嘴。”
逐月大气不敢出一口,默然上前,抡开手臂把巴掌扇到那个下人脸上。
一下,两下……
很快那倒霉下人的脸就肿了起来,呜咽着不敢辩驳,看上去凄惨极了,但没有主子的发话,逐月也不敢停。
等她趁着间隙偷瞄江汝白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位脾气不好的祖宗早就离开了。
——遭了,以小姐不愿吃亏的性格,掘了那位的坟墓也不是没有可能。
另一边,江宅后山葱郁繁密的樟树林中,一座不大的坟茔掩藏在浓茂的草叶下,孤零零的,布满灰尘的墓碑旁,江之鸿随意坐下,抓着酒袋饮了一口。
他如今两百余岁,孙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但一张脸保养良好,看上去依旧年轻俊朗,顾盼神飞,与百年前别无二致。
时光如梭,原来他的焉枝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
葬身火海,尸骨无存,这处小小的坟茔也不过是他前些年太过思念她而建立的衣冠冢罢了。
那个来自北境的女子,是他这辈子轰轰烈烈的第一次爱情。
初见时漫天风雪,她从雪林中奔跑而出,不施粉黛,肤白唇红,跑动间肩头的落雪融化,衣带上银铃晃动。
美得惊心动魄。
单单一眼,他就彻底沦陷。
江之鸿陷入到某种美好的回忆里,他倚在墓碑之上,目光渐渐放空。
“近些年来,我总是做梦。”
他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烈酒入喉,烧得胃部火辣辣的。
“……梦到你,还有我们的阿辞。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很乖,生了病痛得脸色苍白都不会告诉我,像你一样懂事。”
江之鸿喃喃自语一般,说着说着,微微露出沮丧的神色。
如果他当时能多陪陪焉枝,常带她出来走动放松一下就好了,否则也不至于她记恨他另娶了别人,还生了个只比阿辞小半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