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美强惨师尊(117)
之前他手腕上被锁链穿透的地方已经愈合,新生的皮肉微微泛粉, 淡青色的脉络蜿蜒在皮肤下, 稍微握合,还能感受到细小的脉搏跳动。
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
相比于之前他独自一人泡在药池中, 眉目低垂、浑身透着腐朽的死气, 现在看起来已经好转许多。
庚辰仙府曾为人敬畏的殷怀道君,就是要剥去沉重的枷锁和镣铐,完完整整的站在阳光下。
燕回用指腹摩挲他腕口新生的皮肤, 徇着青色脉络的方向, 手指钻入他洁白的袖口,慢慢向上攀去。
臂弯,肩膀。
手指所经之地, 臂膀下的肌肉有些紧绷和僵硬, 看起来有些紧张。
“阿回, 听话一点,别动。”
一直安静的道君按住她作乱的手,掀开掩盖自己窘迫和逃避的被子,微微吐了口气:“我们谈谈阿回,谈谈……我们之间的关系。”
入夏的这段时间,天气一直都很好。
天空碧蓝如海,云团如高耸的雪白棉花,下端挨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线,上端延伸到辽阔无垠的苍穹,飘飘悠悠的从天边飘过,看上去柔软又厚实。
葱葱郁郁的竹林青翠欲滴,在摇曳的微风中,叶片折射出一层油润的光亮。
江辞道袍肃整下垂,身姿清瘦修长,坐在竹林下的凉亭内,替对面的燕回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八年前中洲魔物成灾,庚辰仙府首当其冲,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断了腿,伤了眼,碎了灵脉,同时也被魔气侵染了身体。”
江辞睁开眼睛,左眼眼底隐约可见一层盘根错节的怪异纹路。
“这是魔气封印所在,”他说:“你也看到了,每隔一段时间魔气就会溢出封印,控制我的神智和行为,我有时候能认出你,有时候会完全忘记你。”
“这段时间魔气发作得有些频繁,没有伤到人属实意外。在你来之前,因为魔气的出现,我已经伤过不少人,其实对任何人来说,我都会是一个潜在的危险,燕回。”
江辞用缎带重新蒙住眼睛,没了眼睛传递出的细微情绪,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料峭寒山上的一棵苍松,萧瑟又沉默。
他尚且有些苍白的手指搭在石桌上,无意识的在茶托边缘滑动,很认真的推测着前因后果。
“……或许就是之前魔气发作时,我咬了你的肩膀,对你举止亲昵让你误会了什么,你对我态度才会不复从前的恭敬疏离,但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师尊。”
燕回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耐心的听江辞煞费苦心的狡辩。
不出意外,她听到她这位清清冷冷的师尊说:“其实如果当时换成任何一个人,我应该……都会这么做的。”
哦,原来换成任何一个人,师尊都会馋那个人的血,还会在夜半时分跌下床黏着那个人一起睡,口口声声的说别走。
她倒是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
燕回没说话,只是继续品着手中味道寡淡的茶。
对面的道君抿了抿唇:“阿回,你毕竟才十六岁,不通情爱、沉溺男女之事很正常,可能是你经历的事情太少,才会对我轻易产生异样的感情,我们……我们还未铸成大错,你眼下还是以修行为重,不要再越界了,我也会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好吗。”
这种话燕回不止听过一遍。
她不是三岁小孩,她有自己的判断和情绪,对于当下发生的事情,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虽然不合世俗伦理,但她确实喜欢眼前这位精通气人的师尊。
从小到大做什么都顺顺遂遂、受人恭维的燕少主,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棘手这个词的含义。
师尊怎么一直都这样别扭,但凡他点一下头,他所提及的一切问题都会由她来妥善处理。
师徒和叔侄逆伦算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牵连,一切只会是这段感情上无意义的陪衬。
割人如刀的口舌也会在强权的压迫下乖乖静默,更何况她在西洲的身份又何止强权。
乖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昆仑墟少主和她师尊关系不正当,这样的事情放在风评如此的她身上不是很正常吗?
最多有人在背后八卦两句,可怜可怜被胁迫的道君,感慨两句她不当人。
仅此而已,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魔气伤人,她继承了姬蘅的血脉,可以慢慢帮助师尊恢复。
燕回觉得幸好她这个人还算有点耐心,否则一再被拒绝,换成别人可能就会上演强取豪夺的戏码了。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对师尊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都要被打成“沉溺男女之事”。
怪冤枉的。
真正沉溺男女之事的人,面对嘴上拒绝身体却诚实邀请的思慕对象,可不会像她这样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