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吻玫瑰(148)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问:“来这里干嘛?”
“带你见个人。”顾屿深说。
他拿出那几份快食,走进其中一幢楼。
这一切都和顾屿深很不匹配,甚至在他那西装革履、人高腿长的映衬下,这破楼都徒添摇摇欲坠的逼仄感。
南知跟着他走进去。
这楼太旧了,就连电梯都没有,水泥地,墙壁上重重叠叠都是广告纸,楼梯旁是一面墨绿色的信箱墙,上面标着门牌号,锈迹斑斑。
要不是信箱角还露出一角的报纸边缘,南知都以为这信箱墙早已经报废了。
不过他们不需要爬楼梯。
因为顾屿深带她见的人就住在一楼。
两人一块儿站在一面破旧的门板前。
破旧铜门上被贴满了各种水电煤气开锁的广告卡片,旁边的牛奶箱里堆了两瓶还没拿进屋的牛奶。
没有门铃,顾屿深轻叩两下门。
片刻后,屋里传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门被拉开。
南知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穿着的还是灰色的中山褂子,被多次水洗,颜色已经褪得泛白。
他看到顾屿深,浑浊的声音都带上笑意:“屿深,你怎么过来了。”
如今谁见到他不叫声顾总,能这样称呼他的都是极少见的。
老头儿又看到他旁边的南知,笑意更浓,笑容和蔼,问道:“这是你女朋友?”
“我太太。”顾屿深说。
老头儿花白的眉毛都斜飞起来:“你结婚了?”
“嗯。”
“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顾屿深笑了笑,淡声解释:“没对外公开。”
“你这混小子,结婚还不公开,委屈人姑娘。”
南知忙道:“没有没有,不公开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老头儿看着南知,越看越好,忙让两人进屋。
这屋外头看着破,里面装修虽也简单,但还是能看得出并不破,只是旧,有了年头。
就比如那中式的雕花红木沙发,木头光泽纹路漂亮,一看就得上六位数。
南知凑过去轻声问顾屿深:“这是你爷爷?”
他答:“可以算。”
这算什么回答?
老头儿扯了张毛毯铺在沙发上,招手唤:“丫头,来坐着。”
南知立马应声:“来了爷爷。”
看得出来顾屿深和这爷爷很熟悉,爷爷也丝毫不惮他现如今的权势地位,就刚才训的那句“混小子”,现如今世上能这么说顾屿深的估计也就这一人了。
老头儿没让顾屿深也坐,看到他手里拎着的快餐,只道:“屿深,你去厨房把碗筷拿出来吧,洗一下,正好,我跟我孙媳妇聊聊。”
南知:“……?”
顾屿深痞笑了声,点了支烟咬进嘴里,还真拎着快餐盒进了厨房。
南知看着他背影,转而问:“爷爷,您是顾屿深的亲爷爷吗?”
“哪能,我要他亲爷爷现在能住这儿穷地方?”老头儿自己也抽出支烟,手颤着点上火,“他以前倒跟我说过让我搬地方,我给拒了,这混小子也是个贪懒的,说了一回就罢,还真让我继续在这破屋住下了。”
南知听得出来这爷爷是在开玩笑,但嘴上还是说:“那我明儿就让屿深给你安排个其他住处。”
老头儿笑着摆手:“罢了罢了,都活到这岁数了再搬家,那都得叫动土了。”
“……”
那烟他只抽了几口,就摁灭了,跟南知解释说:“我跟他没血缘关系,我以前就住他外婆家附近,算邻居。”
“他很小时候偶尔被他妈带去外婆那住,他妈不太管他,这混小子就来我那,吃了我不少饭,这不,现在还讨来了声爷爷,不算孤家寡人了。”
这些事南知从来没有听到过。
现在爷爷说的这些,像是在她眼前打开一副自己从前从来不知道的图景。
南知皱了下眉,轻声问:“他妈妈不管他吗?”
爷爷又点了支烟,抽一口,平静回了句:“不管,就会造孽。”
南知一愣。
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做造孽,是说他妈妈自杀离世抛下孩子,还是别的什么?
但她还未问出口,老头儿忽然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通,人都坐直起来,直直地看她。
南知察觉到他视线,眨眨眼,茫然问:“怎么了?”
老头儿没说话,起身到电视机前,弯腰打开那木头抽匣,翻出一本小簿子,又从簿子里头翻出了一张照片。
他把照片放她面前,问:“丫头,这是不是你?”
南知垂眸。
那是一张同样沾满岁月感的照片,泛黄,颜色褪淡,跟这小区的风格相同。
但这照片里的女生的确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