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番外(72)
不远处,见情势危急,跟他们一道的村民在藤蔓一跃而起同时,早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树后,不敢逃,更不敢上前,只能躲在一旁,看着血藤如群魔乱舞,张牙舞爪,面露惊恐,嘴里停不下地低喃着:“报应、这是报应、报应啊——!!!”
染了一手鲜红的汁液,林深抬手,低头凑近,试探性地嗅了一嗅。
……好臭。
忍不住皱了眉头,林深看向宋凌云:“老宋,这些藤好可怕。”
宋凌云:“……”
藤要是会骂人,恐怕第一个喷的就是你。
一行人撤到靠后的大树边上,稍做休息。
也顾不上离不离奇了,相似度这么高的情况下,保险起见,林深决定还是把几个小时前梦到的东西和宋凌云说了。
宋凌云听完,低下眸,表情若有所思。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他问道。
林深摇头:“没有。”
“能肯定吗?”
“嗯。”
“……”
出乎林深意料的是,宋凌云并未对此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决断,反而道:“弄不清楚,就先放着吧。”
林深:“……”?
抱疑归抱疑,但转念想想,既然弄不清楚,除了放着,好像也没什么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对了。”林深说道,“那个梦还有后续,虽然和前面那个石笼子好像没什么关系……”
“说说吧。”宋凌云淡道。
林深嗯了一声,道:“笼子裂开后,我就从中间掉下去了,但总是跌不到底。”
“但在掉下去的过程中,我看到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我还以为我死了。”
林深说这话时,眼神话语都是近乎漠然的平淡,在汤米听来,暗地里的震惊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他很困惑,一个普通人,在遇到这种怪事,经过那种非常规的打斗,又经历了过往从没经历过的生死瞬间后,为什么提起来时,还能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他在说的,完全不是自己的事?
……这个人,都不会怕的吗?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或者应该说,这种……不正常的、怪物?
林深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们听。
梦境里,就在那处山崖间,他看见的那一幕幕时代糟粕所留下的……罪恶的走马灯。
波澜晃动的画面中,一道道惊雷划过,揭开的,是这个村庄世世代代,所经所历的动荡和歪曲、不公和恶意……
只能说,抛开其他不论,每个地方、每个行业,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渣。
尤其是在这偏远的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里,天灾人祸的力量在人那一张嘴、两片肉的撺唆下,总能成为他们满足一己私欲的最有利的工具。
看画面,大概是明末清初的时期,这个村庄意外的还维持着母系社会女主外男主内的结构,不同的是,出阁前,女子举止仍需端庄秀致,窈窕有礼,出阁后,方才能放开手脚,耕田劳作,而男子婚后,则普遍待在家里操持,大多主内。
如果照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变故就在不日降临了,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从一个外乡人进村的那一刻起,就像是蝴蝶张开了翅膀,振出了一浪浪跨越时代的飓风……
作为一个自称能够和天佛交流的人,初来乍到的外乡男人很快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站稳了脚跟,借着天佛的旗帜,在这里成为了一村人毕恭毕敬的,特殊的王。
男人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敬畏和爱戴的感觉,而这种被捧得高高在上,宛入云端的惬意感让他一时动下了本不该动的邪念。
某日,男人照例,装模作样地站上了神台,高举双手,仿佛正在聆听并接受天佛的声音和授意,在那莫须有的佛光的沐浴下,男人缓缓起身,端重了神态,宣道——
“蒙天庇佑,承天佛圣意,正告,吾村,将于明年今日,覆灭于此,湮于水火,不得长生——!”
村民惶恐,听完更是无措,不要命的跪拜一浪接一浪,只为求请天佛改命,放他一村,世代安宁。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男人作势,日日登上神台,与天佛请一村民愿,求请放过。
结果自然是允准的,因为在男人看来,他就是这一整个村子的金身大佛,只要说左,定然无人敢右!
——没人敢拿全村人的性命来赌一个结果。
于是,一场献祭开始了。
最开始,是正值芳龄、还未嫁娶的闺阁姑娘,美名其曰,此乃天命,洞悉其身,赐其雨露,以女子主外之躯,扛起整个村庄,来年之运。
就这么过了半年,事实上,倘若男人及时收手,事态也不会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