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狼想吃兔(46)
池兔已经看见过很多次了,不过他都当看戏似的,就等着这两人找他。
果不其然,如此耗了几天,那俩不安好心的亲戚总算憋不住气,挪着那碎步子就朝烤火的池兔走来。
池兔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见他们走近,甚至疑惑地问:“舅舅、舅妈,你们有事吗?”
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喊两人。看见他们扭捏的作态和那一霎的不自然笑容,也没什么表示,依然只是用那双眼睛去看瞧他们,带着不解。
池兔确实很好奇,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他都念着这个理由好几天了,就想亲耳听听到底会是什么。
王翠萍和池开听见他出声,还没那么爽快,反而又表情丰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带着些特别明显的怨怼。
怨?池兔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不然为什么会从他们的脸上看见这种情绪。
“池兔啊,”王翠萍打断他的深想,“舅舅舅妈和你商量点事呗?”
好难得啊,居然会使用如此礼貌的问句。池兔心里这样想着,也没太大感触,依旧点点头,示意他们讲:“舅舅舅妈可以直接说,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帮。”
王翠萍闻言直乐,好似得到许可,动作放开了,一屁股就坐在池兔旁边。池开也是,拉了条板凳坐在他们对面。
然后两人假惺惺地嘘寒问暖,问池兔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说他们对不起他,这些年都没回来看过,因为没时间。
池兔默默听着,发现这似乎是好戏开头,先施软再来硬的是吗?
“你也知道我和你舅舅不容易,我们带着阿赋在大城市打拼这么些年,过得是越来越不如意。”
王翠萍声色俱佳地描述着自己家有多“惨”,她这时候的泼妇形象倒像是收回去,一下子就开窍似的,甚至开始擦那些不存在的泪痕。
池兔:“……”
她却仍然继续:“唉,我们命苦啊,就没那个赚大钱的命,现在连阿赋的学费都交不起了,他还要两年才大学毕业,这可怎么办才好。”
池兔无动于衷。
王翠萍见状,只能演得更欢,开始去拉池开的袖子,“孩儿他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你如今又欠着钱,把我们卖了也还不起啊!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池开也跟着抹泪,两口子装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半晌,灶台前都只有两个人的装哭声……扰得人有些烦。池兔在生火口取暖,听着他俩的声音,不知怎的,突然低头捂了下脸。
在这般严肃又即将爆炸的气氛里,他无缘无故地想笑,但为了让这场戏进行下去,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池兔,”抿唇掩饰自己的笑意,池兔听见王翠萍在喊他,人还转而拉他的手,“你看舅舅舅妈这些年也没求过你什么。”
当然没有,你们也不管我死活啊。池兔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双手,那双手不好看,褶皱明显,还特别黑。
恍惚间,池兔仿佛看见另一双类似的手,但是那双手从来不会用这么大劲拉他,只会摸他的头,好像……是妈妈。
爸爸好像也这般,曾经用那双有力的手臂抱他,可他已然忘记他们长什么样了,不过他记性这样好,为什么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看舅舅舅妈如今有困难了,能不能求你帮我们一次呢,我们家穷,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肯帮忙的话我们就会少很多麻烦。”
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提重点,到底要他做什么,是想等他答应帮忙再说吗?
池兔面色如常,半点都不变,他盯着自己的衣袖,随意扫视了两眼,忽地抬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舅舅舅妈,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村子的?”
“啊?”正在费劲儿挤眼泪的王翠萍愣住,一时忘记还要哭,懵懂地答,“就十年前吧。”
“十年前啊,好像挺久了,好像是我爸妈去世以后,没多久你们就离开了,拿着许多钱离开的,没带我。”
不曾想他还提这茬,池开有些慌,怕他介怀这些事情,急忙开脱:“小池,当初离开也是不得已,毕竟姐他们走得匆忙,也没说要拿你怎么办,而且,而且小赋当时生病了!”
他一拍大腿,那借口是想出来就说。
“我们急着去城里求医呢,没带你也是因为这个嘛,没顾得上你确实是我们做亲戚的不对,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不如……就这样算了?”
“你们离不离开回不回来我都不在乎。”池兔也不是想听他们说这个,原本只是想回忆下过去的事,结果现在发现,还是一丝印象都无。
他拨开王翠萍的手,“所以你们这次回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