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王(200)
杨廷襄强压火气,想了一想,笑道:“这一半,我算在三小姐的头上,好不好?她不就是于家人吗?我看她对你可比对我亲多了。”
慎年摇头道:“那不行。她是她,于家是于家。”
杨廷襄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脸皮紧绷。随后把酒杯一掼,质问道:“废话这么多,你们于家的钱,我是一个子都没摸着,倒要先许一半的家财出去。二公子,你们三小姐贵重,嫁个人,规矩比牛毛还多,你们于家的嫁妆倒是在哪里?难不成就一个大活人?”
慎年淡淡地说:“不会亏待你的。我在缅甸和安南早就物色了一些产业,你的烟田不是叫人收走了吗?送给你去种烟苗吧。”
杨廷襄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慎年真准备了嫁妆,他先是一愣,随即笑容满面,拎起了酒壶,一屁股坐在了慎年身边,“好,还是大舅子有心,来来,喝酒。”
第77章
令年独自在卧室里,对着外头疏淡的天色。呆坐了好久,才察觉外头推杯问盏的声音都停了,走出来一看,杨廷襄这个说要替人饯行的主人,反倒喝得脸红通通,倒在沙发上打起呼噜,慎年则理好了箱子,衣服和帽子也拿在了手里,对令年道:“我走了。”
他很果断,似乎也不希望她去送行,令年只好默然点头。她忽然想了起来,把攥在手里半晌的翡翠牌递到他面前,说:“这个你带走。”
慎年目光往她手里垂了一瞬,没有接,说:“本来就是打算等你结婚时做嫁妆的。你要是不想留,用来换钱也好,孤身在外,总有要应急的时候。”
令年刚才在卧室里隐约听见了慎年和杨廷襄的对话,心里已经很不安了,更不想再收这留这份重礼,便婉拒道:“留给我,那是便宜了杨廷襄。你做生意,要钱周转的地方比我多。”不由分说,把玉牌塞到了慎年手里。
她是一心替他打算,慎年却不领情,把翡翠牌随手往案上一放,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令年倚着房门站了一会,踱回房来,一汪凝碧似的翡翠还孤零零躺在案上,跟他刚才随手一掷,满不在乎的动作一样,刺眼得很。这时杨廷襄在沙发上嘟囔着翻了个身,令年怕他猜疑,忙把翡翠往抽屉里一填,回头去看时,杨廷襄又睡熟了。
杨廷襄心满意足,这一觉睡得人事不省,再睁眼时,外头暮云低垂,爆竹声阵阵的。时至年关,他难免想到自己那个乖巧伶俐的儿子,竟有几分凄凉。正沉吟时,见令年走到沙发前,把托盘里的点心、茶水,还有一碗浓浓的醒酒汤,依次放在茶几上。
杨廷襄诧异道:“你怎么还在?”
令年反问:“那我去哪?”
杨廷襄想了一想,露出笑容,靠着沙发坐起来,说:“不错,于家把你卖给我了,你还能去哪?”
以令年的脾气,听到这种话,一定要跟他针锋相对的。谁知她像没听见似的,只把热手巾往他手里一递,说:“擦擦脸吧。”
他们两个自从结了这有名无实的婚,大致算得上相敬如冰,杨廷襄何曾领受过这样的温柔,他心想:再嘴硬的女人,一旦娘家靠不住了,便立马要来讨好男人了。脸上却笑容愈深,把手巾往旁边一放,拉住令年的手摩挲了一下,柔声叫道:“太太。”
令年稍一挣扎,没挣开,便由他去了,嘴里说:“我要回去了。”
杨廷襄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说:“你得赔我一个儿子。”
令年微微一笑,说:“想要儿子?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哦?”杨廷襄听她这话,似乎有挑逗的意思,一时兴起,正要把人搂住,这时金波在外头听见说话声,知道杨廷襄醒了,忙走了进来,报信说:“于二真的走了,咱们的人瞧着他上了火车。”
杨廷襄听到这话,总算放下心来,春情也暂且按捺住,对令年道:“你二哥这个人,面冷心热,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君子。”
令年见刚才杨廷襄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视若珍宝的儿子弃之不顾,这会又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一面对此人不齿,又不由要佩服他,便说:“那么,你是面热心冷,天生的一个枭雄了?”
杨廷襄听出她在讽刺他,但他满不在乎,反而觉得令年甚有眼光。眸光往她脸上一斜,嗤道:“没错,我本来就是乡下出身,不比你们这些金枝玉叶,做不了君子,也犯不着做君子。”随即又一笑,说:“不过嘛,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我杨某人对天发誓,绝不会亏待你。”
“多谢你。”令年把掌心伸到他面前,笑吟吟道:“我也跟二哥学过打算盘,你不是想要找个信得过的账房先生吗?不如把钱匣的钥匙交给我,我才好对你一心一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