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架谎(140)
“人本就反复无常。”宋柬回答,“阁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林枭露出了些许无趣的表情,无聊地叹了口气。
“罢了,多说无益。小友,本尊且先送你一程罢。”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所谓的“送你一程”真的只是套车走马当好人似的。
可惜他语气轻松,手下的动作却毫不客气,海滩上的风静悄悄地卷起细沙,像是戈壁滩上凭空生出的藤蔓,只不过这藤蔓没有半点生命的灵气,只有潮湿咸腥的杀气。
至此,宋柬笃定程佰列才是这魔头目标,自己不过是他闲来无趣捎带上添头。
幸好他把佰列拘在了白源峰上。
宋柬闭眸一瞬,守若剑意自内腑而出在他指尖凭空凝成了这世间最锋利无双的利剑,剑锋直指化名林枭的上古魔头。
此魔自称自己现在的力量只有巅峰时候的百之一二,恰好宋柬现在的内腑灵力也损耗大半,再差的那些就算三千年岁月该给的让利,总得来说也算公平公正。
不过都是想至对方于死地,谈什么公平公正其实也无甚必要,守若剑带风霜一出手便打散了凝成藤蔓的细沙,让海边本就咸腥的风愈发难以呼吸。
林枭也不恼,只是闪躲着宋柬的剑锋,像是在悠闲逗弄一个舞大棒的小辈。他又道:“小友,你不好奇你的师尊为什么当年偏偏选中了你吗?”
宋柬不好奇。
“看来你是不怎么好奇,不过我在白源峰上借住的那几年却是潜心调查过,要不要本尊告诉你我的结论?”
“就听听也无妨不是,反正也还长着呢?”
宋柬手中剑锋冷,但即使如今上限受限,他表现出来的力与准似乎都过于平常。
“你天赋是不错,这么多年能与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当年的向亦白了,但也没到古今一人的程度。何况你进玉虚宗的时候也就是个小娃娃,心性未定怎么能说的好以后呢?”
“本尊便一直想不通,洞微那小儿为何要将白源峰给你,还要捧你上天道第一人的名头。”
“不过后来就明白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柬,“你确实体质特殊,哪怕白源峰的的灵气都不能把你堆至上游,你只要能入道便算有了价值。”
他看见宋柬微微眯上双眼,似乎是为他的话语所触动,便轻笑着接着道:“你们小辈想是没听过老一辈的逸事,如今我那代无论人魔都已经入了土,而你们师尊那辈的人死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本尊来同你讲讲你师尊那辈的事儿如何?”
宋柬看他性质盎然,轻笑回道:“晚辈洗耳恭听。”
“当年咏君游历天下被四海誉为第一美人,追求者甚众,暗地里和向亦白约架的小年轻也不在少数,你师尊就是其中之一。”
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八卦。
“洞微这个人向来阴险狡诈,暗地里小动作一套一套的,那向亦白自诩正人君子故作端庄得紧,一向不愿正面同你师尊对上,着了不少他的道。”
宋柬:“……”
师尊您就不应该仙去的那么早,你看看这魔头是怎么编排您的。
“不过后来洞微拿着聘礼直接去找咏君的时候,向亦白那小子到底是被惹毛了,追着你师尊一只从东源到北邙,打得两方宗门都下不来台。”
“最后还是靠咏君这个女人来出面调停,也是那之后咏君才多了个‘夫人’的名头,向亦白的夫人。你那师尊灰溜溜败了被便也罢了,还丢了整个宗门的脸,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当上一宗尊主的。”
宋柬一直都知道他那师尊不靠谱,所以对这魔头的话虽然有几分气愤,但说实话也就屈指可数的几分分而已,甚至并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只道:“想不到尊上被压在封禁之下数千年,对这人间琐碎事竟也如数家珍。”
林枭轻笑:“平生无所趣,也就这点消遣了。”
“只是神女即明了心意,周遭莺莺燕燕便也自觉散了干净,唯有你这师尊不走寻常路,竟然还与昔日情敌混成了称兄道弟的情分。”
“当初向亦白画地成牢之后,洞微可是险些将命搭在了里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柬在不清楚这在他杀招之下依旧气定神闲的魔头究竟想说什么未免也傻得太可爱。
“他历来神神叨叨,把那些模棱两可的卦象奉为圭臬,”林枭勾唇轻笑,“你瞧这不才选中了你么?”
“唉,”林枭叹了口气,“你们玄门中人总以人间正道自居,说到底挑徒弟结道侣,若是不看门第出身,不也就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了么?”
“你不过就是他们打开侘傺山封禁的一把钥匙而已,宋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