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修罗场(297)
白家的生意也属于正常的生意,并没有涉黑之类的情况。
查不到任何线索的苏亦,依然不知道当时的RUN是什么意思,和那个袖扣监听器又有什么关联?
他也曾尝试从王肃仁的遗物上寻找突破口,但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此刻,身在异国他乡,坐在医院里的苏亦抬起头,看花园里的阳光。他已经远离了当时的城市、他出生的国家,可以说从物理距离上而言,他跑得足够足够远了。
现在的他,已经逃离了吗?
苏亦不知道。
“呼——”
暖热的阳光下,苏亦长舒了一口气:“讲出来轻松多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奇怪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有,只是一连串想得太深的巧合,连成了某种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养父去世的这两年,也什么都没发生。
“你就当随便听听。”苏亦对白夜道,“别太往心里去,我也只是想要说出来而已。”
白夜:“好。”
苏亦说的事情太过费解,白夜尝试着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苏亦的话遇到这些事会怎么样?
他在脑内假设了一下,发现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会是:好耶被收养了!从此住进大别墅,快乐成长。
——什么也不会发现。
直到养父出车祸,会难过一段时间,然后领着遗产继续快乐成长。
白夜想的笑了一声,有点无奈。
苏亦听见他的笑声,问:“怎么了?”
白夜把自己的假想当笑话一样讲给苏亦听,苏亦听得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如天上的小月牙。白夜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心里终于有点放心。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病房了。
白夜推着轮椅往回走,在心里祈祷,他愿意用毕生的运气换心脏手术一切顺利。
花园里青草泥土和阳光的味道被抛在身后,坐在轮椅上的苏亦重新进入医院,鼻尖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
……真是难闻的味道。
苏亦屏住气息,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忍受这个味道了。
手术成功,他从此就是正常的健康人,失败,他就是一个死人。
想到死,苏亦的手条件反射地缩紧,指尖攥紧轮椅的扶手,用力到指甲都微微发白。
直到一片暖热的温度覆盖在他手背上——
“别怕。”
白夜观察到了苏亦的反应,他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安定的力量:
“会顺利的。”
*
叩叩——病房外响起敲门声。
林娜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该准备手术了。”
苏亦应了一声,护士推来一张移动床,上面铺着蓝色的消毒布,示意他躺上去,她们要从住院区病房转移至专门的手术室。
腿弯一紧,白夜弯身把苏亦抱起来,轻轻放到移动床上。
林娜医生戴上听诊器,最后检查了一下苏亦的基本身体状况:
“没问题,走吧。”
护士推着床,苏亦躺在蓝色的床布上,感觉到轮子滚动起来,视野里白色的天花板在倒退。
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心里像塞了一大团棉花,被填的满满的,却空落落得摸不着底。
白夜紧紧跟着病床移动,手攥紧苏亦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传达安心感:
“会没事的。”
医护人员动作麻利,病患与家属的生离死别,却是他们每天的工作日常,这套流程他们很熟练了,很快病床就推到手术室门前。
自动化的玻璃门向两边打开,护士向白夜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白夜顿住脚步。
他攥着苏亦的手狠狠一紧,终于,松开了。
护士的动作没有停,径直推着病床进入手术室。
玻璃门自动从两边向内关合。
苏亦躺在病床上,看到逐渐关合的玻璃门里站着一道身影,白夜朝自己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笑被玻璃门夹在中间,最后——
嗒。
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玻璃门关死了,把白夜的身影和笑容都碾灭了。
移动床被推动着,摆好位置,苏亦侧过头,看向手术室玻璃窗外,白夜走了两步,又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隔着厚厚的冰冷玻璃,白夜在无声地在给他打气,朝他比加油的手势,露出那种开朗的笑容,努力显示出积极乐观的模样,祝福他一切好运。
苏亦抿着唇报以微笑。
如果这是永别,他最后一眼记住的会是白夜笑起来的样子。
说不清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里涌动,取回真实记忆的苏亦在此刻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体验。同样是心脏手术,[虚拟记忆]里只有冰冷、孤寂,他一个人来医院、一个人躺上病床,一个人被送进手术室,那时的他也像这时一样,侧过头,去看那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