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光大亮时分，她踏上了穹山领域, 久渊凝出身形, 俊逸的面容拉长，眉峰紧蹙到能夹死苍蝇, 心情看起来十分糟糕。

他的眸光若有似无飘向姜芜, 没有直说, 隐隐带着针对。

发现姜芜能操控穹山的植物后，久渊就一直躲在桃木珠里逃避事实，他心里产生质疑, 却又害怕知道真相接受不了。

姜芜在得知穹山是狐狸的属地后也相当震惊，冷静下来后又很快释然。

若非穹山有主, 又岂会有那么重的山林气。

怪只怪她认定青涂山, 没往一处联想，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姜芜知他心生猜忌, 放软语气哄道：“事情虽然是这样，但真与我无关啊。”

她虽然占了狐狸的便宜，但却不理亏。

久渊望着那张柔和无辜，隐隐透着讨好的脸, 心脏就像是被羽毛挠过, 痒痒的, 充满猜忌和怀疑的心忽然就平顺下来。

单论时间, 姜芜也不可能是害他的人。

姜芜见他缓缓松开拧紧的眉头，就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从她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总是差那么一点，不如交给狐狸自己去验证。

久渊在前面带路, 生疏到仿佛是到别人家做客，在山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的狐狸窝。

在狐狸窝外面瞅了两眼，他没有驻足，继续往前，直到看见两棵苍天古树，他伸出手指，挠了挠树干。

“痒痒痒——”古树发出苍老的声音，身躯抖动，枝头树叶簌簌落下。

不一会儿，树干中飘出一个绿色的光团。

那是古树的树灵。

光团围绕着久渊转圈，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神明大人你居然还活着？”

伴随着震惊的语调，枝头的树叶抖落了大片。

光团飘到姜芜面前，左右来回晃悠两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它忽然惊得弹起，极速后退紧贴在树干上。

“这件事我们可以解释的。”

准确的说，事情发生在二十二年前。那一日，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

穹山的所以生灵亲眼见证了几位人类天师是如何奋不顾身，拼战到最后的英勇画面。

它们被那份无惧的坚守所触动，动了恻隐之心，将穹山众生灵的力量，赐予了尚有一丝气息的人类女天师。

生灵之力源源不断灌入，然而那位气息奄奄的女天师太过虚弱，收不住力量，但却被她腹中的孩子尽数吸纳，承接了本该属于穹山山神的力量来源。

那个尚在母亲腹中的孩子就是姜芜。

这便是久渊神格仍在，元魂合一后却感觉不到力量增长的原因。

得知前因后果，久渊半阖着眸陷入沉默，俊逸的脸庞没有一丝情感外露，让人看不出喜怒。

半晌后，他猛然抬头：“算了，反正那些力量给我我也不用。”

光团发出怀念的感慨：“那倒是，以前你在山里的时候成天就知道睡觉。”

久渊咬牙辩驳：“我那是在闭关修炼。”

“拉倒吧，我们还不知道你，闭着闭着就睡着了，一觉几十上百年，眼睛都没睁开老窝就被人端了。”光团晃晃悠悠往上飘，直到落到树杈才敢继续吐槽，“其实吧，大家伙都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还以为你早就被做成狐狸围脖了。”

要不然怎么能把力量分给别人呢。

“这种事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久渊：“……”

被一棵树吐槽，他不要面子的吗！

见狐狸有些炸毛，姜芜适时转移话题：“你们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光团沉默片刻，说道：“就是有人上山布阵，用的术法非常奇怪，后来又来了两个人，和他们打起来了，然后他们就分开来逃跑，你们人类都长得一个模样，我们也分不清谁是谁。”

植物有灵，但也仅仅是拥有看待事物的意识而已，以它们的视角，就是几个人类用阵法偷袭了正在熟睡的神明，又和同类厮杀争抢，至于前后两波人是不是同伙，它们也无从得知。

光团的一番陈述，令久渊更加无地自容，他堂堂神明，竟以这样的方式被抓，怎么看都是个笑话。

狐狸窝就是个天然洞穴，洞口杂草疯长，洞内落满尘埃，面上并没有塌陷损坏的地方，假若有客到访，大概率也会以为屋主人只是外出。

久渊轻车熟路走到洞穴里面，费力挪开了角落位置一块凸起的大石头。

姜芜跟上前一看，好大的洞。

洞里面都是金灿灿的石块，有点晃眼。

见东西还在，久渊的脸色舒缓不少：“这东西在你们人类世界应该值点钱吧？”

“如果是纯金的话，能值不少钱。”姜芜好奇，“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