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满级吧(229)
放在几年前,他艺高人胆大,倒是敢认下这声师兄,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哪还敢仗着年纪虚长几岁,戴下师兄这顶高帽。
莫闻领着姜芜一行人往里走,他从小就是话痨,起个话头就能说个没完:“师父早起时看见窗外的树上落了三只乌鸦,身体忽然就不舒服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想请客人代个班,他好摸鱼半天。”
“三只乌鸦?”姜芜无奈,“许久未见,你们还真会使唤人。”
他们似乎是在什么打哑谜,妮娜云里雾里:“为什么树上落了三只乌鸦身体就不舒服了?”
莫闻朝着妮娜看去,眉眼间多出几分揶揄,笑道:“道生一,一生万物,于我们卦师而言,万物皆可为卦。晨起观树,枝头落乌鸦三只,今日观内必会出现麻烦事。
师父他老人家最怕麻烦,我们这些徒子徒孙道行又不够,巧合的是观中今日来客,他可不就病了嘛。”
他三言两语,就将师父出卖得一干二净。
然而这些话在妮娜耳朵里七拐八绕,竟愈发迷糊。
她还是没能理解,观中来客,为什么老道士就突然病了?
推开门,迈过门槛,莫闻走到屋中,指向矮桌:“咱们观都是看道袍认人,这套新得罗,是师父早上让我们备下的,今天还得麻烦姜大师代班算卦了。”
姜芜的师父和两生观观主渊源极深,他老人家开口了,姜芜自然不会拒绝。
蓝色得罗宽松肥大,姜芜直接套在身上,再将头发全部梳起,扎成混元髻。
这时屋外传来刺耳的吵骂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莫闻匆匆出门查看。
姜芜拢了拢袖子,眼底闪过深深的无奈,她这套衣服才刚换上,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喝,麻烦事就冒出了头,还真是一刻也不让她闲着。
待屋外吵骂声停下,姜芜这才背着手,慢慢悠悠走出门。
姻缘树上挂满琳琅交叠的姻缘牌,粗壮树干承载了世间男女的无限遐想与向往,沉甸甸垂下,宛如巨大的伞裙,于神明见证下开花结果,枝繁叶茂。
姻缘树下,年轻夫妻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男人见人围过来,声音陡然拔高:“不就一瓶水,我妈上了年纪记不住,她也不容易,你不要没事找事,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嫌寒碜我还嫌丢人。”
女人心中恼火,怒声回怼:“我无理取闹?到底是谁在干活,我就想喝口水怎么了!”
两人是夫妻,结婚三年多,至今还没有孩子。
他们今天陪着男人母亲来到观里,目的是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小女儿祈求姻缘路顺遂。
男人母亲弄好姻缘牌,以儿子怕高为由让儿媳爬高绑牌,婆婆宠儿无度,什么都不愿让他沾手,巴不得全部活都由儿媳包揽。
女人不想在外面起争执,挂姻缘牌也不是难事,于是答应下来。
去借梯子前她特意提出想要喝水,她费了好大力气将姻缘牌挂好,可母子俩在外面晃悠一圈后回来,竟完全将买水的事情抛之脑后。
女人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当面就问出了口。
夫妻俩的婚姻早就亮起红灯,矿泉水只是揭开伤疤的引子,一言不合就能炸开,双方你来我往,翻旧账,扯面皮。
“我妈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我妹结婚,来观里许愿,好好一桩喜事,你非要闹!”
“是,是喜事,是你们全家的大喜事,喜到你妈把我的首饰都偷拿了送给你妹。”
“什么叫偷拿,那些首饰都是我们家出钱买的,我妈很不容易才攒下那些钱,她买的东西拿给我妹怎么了?”
女人都快被他的逻辑气笑,结婚时公婆送给儿媳的首饰,婆婆不问自取转送给女儿居然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二位莫要冲动。”眼见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莫闻急忙走到姻缘树下,“观内留有客间,可供信士休息,三位不如到客间喝口茶,降降火气。”
女人瞅了莫闻一眼,没由来的委屈令她红了眼,她强忍泪意,吐出一口闷气:“大师,我想算卦,请问要到哪里算?”
她心里犹豫不决,想找大师开解。
莫闻回过头,就见姜芜站在台阶之上,眸色深沉,身姿出尘不染,飘然若仙。
粲然间,他仿佛看到了师父的身影。
莫闻怔愣片刻,缓缓将视线移开,轻声示意:“这位是今日到本观代班的姜大师,若要求卦,可移至姻缘厅。”
女人早就看到姜芜,被她的风采所迷,鼓起勇气走上前:“大师好,我想求卦。”
姜芜扫过她的面相,神色淡淡:“你想问什么?”
女人眼神坚定:“我该不该离婚?”
这个念头她动过无数次,也曾多次在与丈夫的争吵中宣之于口,但每次都被家人朋友劝下,让她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