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哪儿来的。”“谁知道……喂,你去看看这执行者死了没?”“……怎么又是我……”
在他周围,一个无形的领域扩张开,宋知宁疼痛地弯下腰,埋在母亲的肩膀上掉眼泪,这初次觉醒的异能根本不受控制,它肆意地蔓延出去,将所有能碰到的生物都囊括在内,包括袭击者、护卫者,还有……他紧紧抓着的亲人。
领域内的人形物体,从骨缝之间生长出一条条丝线。他们的动作顿在原地,生命力快速流失,那一根根操控傀儡的透明丝线隐没在空气当中。
火光仍然在燃烧。
可是他紧紧握着的,妈妈的手,却在迅速失温。
领域慢慢消失后,一双整洁的皮鞋停在面前,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小朋友。你一个人,怎么要玩这么多玩具?”
他穿着古板的大衣,伸手碰了碰宋知宁的肩膀,但小朋友却立刻躲开了。他抓着母亲的手,像一具一动不动的人偶。
“她已经死了。”男人说。
“不是的。”宋知宁回答。
“她确实已经死了。”男人把他的手扯到她的胸前,里面没有心跳声,“她变成了你的傀儡,如果你愿意,可以让她动起来……她是因为你才死的。”
“不是、不是……”
“你杀了你的母亲。”他说,“我带你走吧。其他人知道会恨你的。”
“不会。”宋知宁像是被摸炸了毛的奶猫,他突然抓着男人的手狠狠咬下去。对着这个讨厌的陌生□□打脚踢,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红着眼睛,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我没有!姐姐不会怪我的!”
男人把他抱了起来,死死地扣进怀里。
他趴在陌生人的肩膀上,用力地挣扎。但男人还是转过身走向了一辆黑色的车,他听到宋枝香的声音从幼儿园的方向传过来。
“小宁!”
他的手伸向了半空中,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你的姐姐?”男人捂住了他的嘴,充满赞赏地评价,“她可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能把异能用得这么好。多亏你姐姐,不然刚刚那个幼儿园护送学生的校车,就要被暗河那群疯子给炸了。”
“唔……呜呜……”
“可惜,”他说,“她来得太晚了。”
男人抱着他上车。
这也是宋枝香看到的……最后一眼。
她追不上了。在那辆车后,她几次因为动用了极限速度,身体无法承受而跪倒在地。最后一丝残阳没入山峦当中,霞光鲜红,血一般地落在她身前,她用力锤向地面,手中伤痕累累。
那辆车消失了,带着宋知宁十几年的音讯全无。
那夜之后,宋枝香再一次见到家人,是为了辨认尸体。
她也才只有十岁出头,在周围哭嚎的声音当中,宋枝香背着书包,还穿着小学校服。在两具拼凑完整的尸体旁边,站着一位忙碌的法医,还有执行者。
“家里只剩下这么个孩子了吗?”法医皱紧了眉,“叫你家大……”
“只有我了。”宋枝香说。
“她是宋枝香。”执行者低声跟法医说,“他们家……那个队,全部牺牲了。何队在准备收养手续。”
“那也不应该让她来——”
两人说话间,宋枝香已经走了过来,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到母亲肩膀旁边一根断裂的、半透明的傀儡线。
“别碰。”执行者连忙制止,“你这孩子——这不能碰,这很危险。”
宋枝香茫然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她怎么不会哭啊?”跟随的记录员悄悄问。
在其他家属的哭声当中,他们这间屋子显得尤其得格格不入。执行者安慰道:“孩子,想哭就哭吧,别憋坏了自己。”
宋枝香摇了摇头,她伸手捂了一下额头,执行者见状也伸手摸了过去——她的体温滚烫,眼神时而失焦,是非常典型的异能过度使用的副作用发作。
“你怎么……”执行者震惊不已,“你怎么难受还不说,等一下,我给何队打电话,你坚持住——”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了。宋枝香成了何忘川的养女,她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她到底有哪里不同。
在病房外面,两道身影影影绰绰地在走廊交谈,其中一道是何叔的声音,在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这种情况我们也没太见过。异能者的大脑结构本来就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她在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异能使用过度,可能之后都会有这样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