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香一边嗯嗯答应,一边偷偷给周奉真使眼色,就差把“你看大家都这么想”给写在脸上了。
周狐狸好像被她忽悠晕了,看了看她,偏头盯着车窗外面。
宋枝香再次伸出手,手心贴到他的西装裤上。这一次对方倒是没躲,不知道是无路可退还是哄好了,她的指尖在周奉真的腿上绕圈,倾身贴过去,悄悄道:“你听,是不是有道理,我们再了解了解嘛。”
周奉真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他长长的睫羽被泪痕粘成一簇一簇的了,眼睛里倒没含着眼泪——没哭得下去,只是幽幽地、清冷又委屈,有点儿怪罪似的看着她的眼睛。
宋枝香舔了下唇,心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可不是看人家这么可怜,就先想着秀色可餐的变态。她道:“人家说得多对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奉真凝视了她一会儿,道:“你会不会……”
宋枝香把耳朵凑过去。
“……打我。”
……啊?
虽然只是两个字,还是轻轻落地的两个字,但还是让她的大脑掀起了一阵解密般的风暴。宋枝香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周奉真怎么能问出这种话来。
她……她看起来会像是家暴的人吗?不不不,问题甚至都不是这个,周奉真的脑袋瓜里怎么会先想到这个啊!
宋枝香一时语塞:“我是那种?我、我是柔弱不能自理的……!”
周奉真默默地看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也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可能,我在你面前喝过酒的。我酒品那么好。”
好到抓着他只想着亲嘴儿。
宋枝香重新用力把他的手攥住,贴过去歪头看他的表情,跟学生时代那些欺负同桌的小混账没两样,就差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很伤心”之类的了。
小狐狸还蛮好哄的嘛。
她的手顺着布料滑过来拂过去,直到周奉真受不了地抓住她的手腕,像从水底抓住一条滑腻机灵的鱼。
他的掌心把她的腕拢住,说:“还没到家呢。”
这几天周奉真这么不好意思,还能主动握她的手,宋枝香心里盘算着应该问题不大,刚要开口,司机大爷顺着刚才的话头丝滑地聊了下去。
“不过啊,这人也不一定,我大舅子家跟他老伴就过得挺好的,人家经过那么一介绍,就见了两面,都说相中了,拍板就定了!一辈子都没吵过架……”
周奉真看了她一眼,挑眉。
宋枝香:“……”
她赶紧打断司机,跟他乱七八糟胡扯了半天,终于到家了。
两人一路走回去,她都没跟周奉真说得上话,直到拐进楼道里,她实在忍不住,向前猛地跨了一步,用身体拦住周奉真,侧身一挤,把他压在了角落。
居民楼有点老,安装得还是声控灯。走廊里乌漆嘛黑,暗得好像随时能变成命案现场。
宋枝香的手臂卡在他的腰侧,抬眼盯过去:“你真的生我气啦?我也没做什么啊,真真怎么这样容易闹别扭啊。”
四周昏暗。周奉真浅色的眼瞳微微映着光亮,他沉默片刻,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手掌摁在宋枝香后腰上让她无法退开,鼻尖贴着她肩上的丝质外衫里嗅了嗅。
那是人类闻不到的气息。
他垂下眼帘,声音就落在宋枝香耳畔:“我容易闹别扭吗?”
“你……”她才说出一个字来,就紧急刹车,感觉勾住身后的手扣得很紧。
“你一遇到他,身上就会多出一股淡淡的苦味儿。”他说,“是苦辛中带着一点甜,中草药的味道。”
他说得是……王广默?
“他比我更符合你的条件吗?你说过想要体能不如你的,你是不是想过他在床上会比我好?你有没有……”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宋枝香几乎从这句话中听出细微的哽咽。她手足无措,听到周奉真又问了一次:“是我容易胡闹吗?”
“啊……”就算她脑子转不过来,也立马感觉到非常强烈的危机感,“不是,我没——”
他封住她的唇。
宋枝香没有闭眼,感觉被蜻蜓点水似的很轻巧、很矜持地触碰了一下,随后骤然沉坠进柔软的棉花糖里——但只有那一刹那的沉浸,然后他从容地退避,泛着红的眼眶从她的视线范围内撤离,维护住自己脆弱的防线。
怎么好像……是我欺负他。宋枝香怔愣地想。
她不太懂,但她很洒脱豁达,换而言之,就是比较莽。
所以她就把这个脆弱的防线捏碎了。
宋枝香把他拉了回来,在对方还没完全拉开彼此距离时。她的手攥住周奉真的衣领,一丝不苟的领口被她抓得凌乱不堪、布料内侧裸露出来,那条工整整洁的领带被她的手从咽喉拉紧,一直扯皱到冰凉的领带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