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一个交代遗言的人，死死地盯着慕愉心，好像她不答应，就死不瞑目一样。

慕愉心身上还穿着管漾的衣服，整个人相当狼狈，她的脸色比慕晚秋好不到哪儿去。

她好像听懂了慕晚秋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

“心心，我们从小就没有父亲，被人欺负，被人在背后说闲话，过的是抬不起头的日子。我生下悄悄，没办法陪着她长大，不能留给她一个糟糕的生活。”

“姐……”

“心心，长这么大，姐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你一定要答应我。”

慕愉心挣扎了许久，才绝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人是我杀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行！人也不能是你杀的，你还要抚养悄悄长大，如果把悄悄交给妈，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掐死她。省得她以后的命运更悲惨。”

慕愉心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越发苍白难看，她崩溃地摇头，“不……不可以……管漾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

慕愉心的话还没说完，慕晚秋抓着她的手一点点滑落，她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慕晚秋已经没气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悄悄，最后一滴泪水落了下来，像是不舍又像是不甘。

“哇……”

怀里的悄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医生冲进来，将慕愉心推出了手术室。

那一天对于慕愉心来说是混乱的，她也不过是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孩，一夜之间，经历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宋柒年听着慕愉心的话，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所以，你为了你姐姐和悄悄，告诉警察人是管漾杀的？”

慕愉心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说，才让管漾做了八年的牢。

慕愉心崩溃地捂住了脸，她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得伤心又绝望。

杀死高平阳的那把刀上，有慕晚秋和管漾的指纹。

慕晚秋死了，管漾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庭审的时候，慕愉心将悄悄放在了冯婉慧那儿，想让冯婉慧照看一下，冯婉慧显得很不耐烦。

还指着慕愉心的鼻子骂她，“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谈了一个混混男朋友，你姐姐和姐夫也不会死。”

冯婉慧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但还是习惯性地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慕愉心身上。

若是以前，慕愉心会忍不住替自己解释两句，但那天，她没有解释，她将悄悄需要的东西和奶粉都冲好放在了桌上，留下一句“别忘了给悄悄换尿布”后，离开了家。

自从那血腥残暴的一晚后，慕愉心再也没见过管漾。

在庭审现场看到他的时候，慕愉心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心心……”

管漾也看到了她，人下意识地想朝她跑来，却被人按住了。

管漾瘦了很多，人相当憔悴。

管漾的父母和弟弟也来了，慕愉心不敢看他们，更不敢看管漾。

之后，当法官问她有没有看到究竟是谁杀了高平阳的时候，她低着头回答，“那晚太混乱了，我没有看清是谁。”

这话一出，慕愉心不用想也知道管漾脸上的表情有多震惊，有多恨她。

管漾被判了八年，他母亲冲过来给了她一耳光。

那天，好多人在她耳边骂她，但她什么都听不到，她只知道，她成全了姐姐，却失去了所有。

她知道她很自私，她该死，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冯婉慧因为一点小事骂她打她的时候，一直是慕晚秋护着她，有一次，她因为犟嘴被冯婉慧关进小黑屋。

她那天发烧了，慕晚秋在冯婉慧出门后跑去看她，将她送到了诊所，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她脑袋都会被烧傻。

可冯婉慧不管那么多，还说慕晚秋多管闲事，用扫帚打了慕晚秋一顿，慕晚秋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下床。

后来她考上大学，去上学的时候，冯婉慧只给了一千块钱，学费什么的都让慕愉心自己想办法，要不然就别上。

是慕晚秋找人借钱，凑钱给她上，还偷偷塞了五百零八块，她把她所有的钱都给了她。

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姐姐，她临死前把悄悄交给她，她只是想给悄悄一个稳定幸福的生活环境，她怎么能不答应。

但对于管家来说，她又是一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刽子手。

那之后，她想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管漾和管家。

她每个月都会去看管漾，但管漾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过年的时候，她会买一大堆补品送到管家门口，她不敢见他们，只敢悄悄送。

然后看到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丢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