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194)
话音落下。
贝曼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光脚钻进他的被窝里。两人面对面,浓窒的黑暗让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隐约地捕捉到彼此的目光。
呼吸合并在一块,他似乎是怔住了须臾,没有想到她真会信他的话,上他的床。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伸手把她拢在怀里,声音柔哑似水,“行……”
“那你慢慢说。”
他的手在她后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像在哄小孩睡觉。
贝曼快被他的温柔包化了,思维凝滞了好片刻才想起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
“其实…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去找他。”
“我们打了个赌,我输了,他让我把之前送他的围巾还他,当是两清。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才想过要去他那里把东西给他。”
“所以就算今天…我去了他那边也只是因为不想欠人情,不是你想的那些原因。”
他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贝曼:“你不就是想,我心里对他还有一点儿感觉嘛。”
不然,陈白屿之前听到他们有了接触,应该也不会那么敏感的。
“嗯…”
他承认得也是很果断明了。
贝曼闭了下眼,吐槽,“果然是这样啊。”
“唉…”
“但是现在真的没有了,陈白屿。我现在看到他只有恶心。”
陈白屿:“他以前也那样,你以前怎么不恶心。”
这个问题曾困扰了他很多年。
对陈白屿来说,初次见面的贝曼就像正气凛然的女侠,戴着红袖章,长发飘飘,坚韧,善良又正直,救他于危难之中。
后来再多了解她一点,也觉得她是很特别的女生。
路遇一点不正当的行为,她都会不顾私人情面,公正地出面阻拦。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抛弃理智和三观,迷恋上徐一骁那种每一脚踩在她雷区的人?
贝曼:“嗯……说来话长。你要听吗?”
他回:“要。”
贝曼刚想讲,“那…”
才说了个开头,就被他轻声打断。
“但你讲之前,先亲我一下,免得我吃醋。”
贝曼羞羞地笑,“你真的是…”
“那就亲一下啊。”
夜晚没开灯,外面下着雨,一丝天光也无。
她压根找不到他的嘴在那儿,一边笑,一边往前凑,“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亲到那儿算那儿啊。”
陈白屿也在笑,胸腔扯得一阵一阵地颤。
最后贝曼一嘴亲在了他鼻尖上,她更笑得没法,两手摸着他的脸,胡言乱语,“我这是亲那了?怎么鼓起来一块。”
“……”
两人玩闹了好一阵,才回归到正经。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絮语慢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觉得可能跟我一直想当老师,一直做班干部,在学生会工作有关系。”
“看见行为不端的人就想给他拧过来。我对他也有点儿偏执,就像老师对待班里最皮的坏学生一样,又恨又爱,寄托了很多期望吧。”
“我不是不知道他坏,才会喜欢他的,我恰恰很清楚他坏,喜欢他,是因为觉得自己能改变他。”
“初出茅庐的老师就是这样,对自己很自信嘛,他为我改变过一部分的,所以我很自以为是,觉得他能为我改变更多。所以我就给了他年少轻狂的时间和空间,想等毕业后,他玩闹够了,人成熟了,然后我们再谈。”
“结果……坏学生不仅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越走越偏,我这个老师也失望透顶了。”
“现在想想,他说我对你不是喜欢,是同情,我觉得我对他的喜欢才不纯粹,都是纠正欲和执念在作祟。”
“怎么样,听了有不舒服吗?我可是把这一段漫长的关系是怎么拿起,怎么彻底放下都说了…”
陈白屿不讲话,呼吸很低弱,像是屏着气听她讲完了这些。
贝曼摸着他的脸,“我真的都放下了。”
“那你能放下了吗?”
她与徐一骁尚且还只是感情辜负,和情绪消耗,没有涉及到身体方面的实质性伤害,而陈白屿却是被他们深深伤害过的人。
即使已成陈年往事,他常常也表现得风轻云淡,从没与她提起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但贝曼知道他的孤苦和伤痛,他曾被人无视,诟病,骂丑,穷,骂孤僻怪异。
在她还没出现的那些日子,他是怎么样走过来的呢?
陈白屿久久不答,他沉默了好半晌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来了,我就放下了。”
贝曼一瞬间眼圈发酸。她埋在他的怀抱中,像他刚刚拍自己的后背一样也轻轻慢慢地抚摸他的脊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