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166)
陈白屿在她手上写字——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他说的是那几个小时的吻?
贝曼笑,写回给他——改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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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屿市极少落雪,四季温差落幅不大。今年是暖冬,比往年更加温暖,从去年入冬到现在,南屿一场雪也没下过。
贝曼从北城带回来的厚棉服,羽绒服完全没机会穿。城区的温度和暖到她可以穿件薄毛衣,套一件普通的羊羔绒外套就能直接出门溜达,绝对不冷。
放寒假不多时日,她和陈白屿电话联系了很多次。因为怕爸妈念叨,所以大部分的电话她都是在被窝里面偷着打的。
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出去和他见面,假期时间,家里的面馆生意经常忙不过来,寒假作业是没了,妈妈叫她去店里打下手做兼职的任务却不轻。
贝曼也不可能拒绝,帮家里减轻负担,是最她乐意做的事。
一拖拖到快过年,面店暂时休业,家里开始置办年货,准备过年,贝曼才有了大把得空的时间去找他。
古城街上满是红灯结彩,赶集市的人很多。贝曼和他约在街口见面,被人流挤得退转了好几圈两人才碰上面。
贝曼犹记得,几年前的除夕夜和陈白屿打过电话,他家里仿佛没什么亲戚,听声音冷冷清清的,周边连鞭炮都没放。
从小到大,他恐怕都没过过一个好年,跟家里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温暖的年夜饭。
他太孤单了,连真正疼惜他的亲人都没有。
既然现在,贝曼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想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过年的滋味,像家人一样和他一起买年货,逛集市,和他对坐在圆桌上,安静悠闲地包饺子。
贝曼,想补偿他心中所缺失的那一块。
她像跟父母逛集市时一样,照本宣科,买了对联福字,还有小灯笼和烟花鞭炮。
这些东西看单样都很轻减,累到一起也有一大包了,拎在手上很有些重量。
陈白屿在后头给她提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陪女朋友逛街是大多数男生的噩梦,他看起来却很幸福,逛了这么久也没说一个累字。
街上的人这么多,玲琅满目的商品眼花缭乱,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个怎么样,好看吗?买一对,贴窗户上肯定很有感觉。”贝曼捏着两张红窗纸,扭回头问他。
她笑得眉眼弯弯,清丽冷艳的五官变得很乖很软,如冷风中一朵娇艳可爱的玫瑰。
他看得竟然有点出神,眼睛锁着她的脸,嘴上无心地说,“……挺好看的。”
贝曼叫他选窗花,结果他都没看一眼,光盯着她讲好看。
贝曼以为这人走久了昏了头,就跟她爸贝刚陪赵秀群逛街的时候一样。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是不是眼睛看花了,要不休息一下,今天先买到这儿?”
她的语气和语调都很温柔,他眨了眨手,手放下的瞬间,他双瞳回神,温声应,“听你的。”
到了他家,贝曼才知道他换了新房,不再是破旧荒凉的城东区。
他现在住在城中,三环附近,离她的家大概四五站路,距离市中心也不算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地铁五站。
不老不新的普通小区,房子面积也不算很大。两室一厅,有一个小阳台,里面的家具极少,客厅只有餐桌和椅子,电视和柜子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像新搬进来没有多久。
他给她拿了双拖鞋,淡粉色的,大小是女士型号,就像专门为前来他家拜访的女生准备的。
贝曼换了拖鞋,走进来,坐在餐桌边,四下打量一圈,“你奶奶没在吗?”
他从厨房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餐桌上,“她不在了。”
贝曼抬起眼,看着他。
她还以为是自己一时听错,他说得的应该是“不在”,而不是“不在了。”
如果他奶奶真的去世,他提起这事的表情不应该是如此轻描淡写,没有一丝忧伤,这不是一个人提起他过世家人应有的反应。
陈白屿看她愣愣地,不讲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去世了,高三的时候。”
贝曼:“……”
“喝水。”
贝曼:“我……”
“不是说要贴窗花,过会一起弄吧。”
他平和地对她说。
他似乎能觉察到她的不知所措,所以才把话题和氛围不动声色地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