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个丫头，怎么还得寸进尺呢！”他弹了柳含一个脑瓜崩儿。

“哼，欺负人！”柳含噘着嘴，瞪了杨齐一眼。

杨齐一点也不生气，紧紧拉着她的手：“哎呀，快走快走，一会儿发车了！”

“哎等一会儿！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冰粥？之前静云给我们带过，又凉快又好吃。走吧，今天我请大圣吃。”

柳含本想给杨齐买一份超大碗，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就普通大碗就行，结果杨齐非说只要一碗。

“主要是……想跟你一块吃嘛。”杨齐笑得像个刚捣完蛋的小孩儿。

身高一米六零，体重一百二十多斤的柳含走起路来像小企鹅一样滑稽，就这么被杨齐牵着，倒像是他带了一个人类幼崽。后来不是有个词儿叫最萌身高差吗？她自己总说二十厘米就是最佳身高差，只要往他跟前儿一站，就特有安全感。

那天他俩还是坐那趟小客车一起回家，结果到英姐家商店门口的时候，柳含她爸正好从屋里出来。这也忒巧了。

“爸，你咋在这儿呢？”她有点儿心慌。

“啊，你今天不是要回来吗，我就想着到镇上买点儿好吃的。这个是杨……”柳学军很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杨齐。

“叔叔好，我是杨齐，跟柳含一班的。”他特别从容地做着自我介绍。

柳学军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哎，我想起来了。你是小含老念叨的那个杨齐嘛！我开三轮车来的，"他指指不远处的小破三轮，"正好一起上我家吃顿饭吧。"

杨齐赶紧摆摆手：“不了，您来了我就骑车先回去了，谢谢叔叔！我家就在宝灵，有空让柳含来玩儿吧！”

“哎，你也是啊！我们家可好找了，乐水的大桥正对着那家就是。”就在爸爸说话的时候，柳含忽然瞧见他的左手在大概胸脯的位置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心里早就撇了撇嘴说着这人真得瑟，但也是心脏扑通扑通地冲着要骑上车的杨齐摆了摆手，用很小的口型对杨齐说：“明天见，天天见。”

“诶，爸，你还记得他呢。”

“那当然了，以前这小伙儿不送你回家一次呢吗，你也没少跟家里说他。”

“哎，要是我不来你咋往家走啊，是不是坐他车子啊？”柳学军突然问。

“啊，正好顺路嘛，其实原先他也没少载我，你就只见着那一回。”她想着反正也没啥事，自己的老爸也不可能封建到不让她跟异性接触的程度，就坦白说了。

她爸没再问啥，也没提考试的事，沉默着开他的三轮。她听着车子的轰鸣，感受着耳边掠过的夹着热浪的风，闭上眼睛，好像想到了遥远的，遥远的未来。

直到现在回想起高考那两天，柳含还是会觉得真的是在做梦。就这么结束了？嘴上说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失落。

柳含在考场上没有太紧张，那些题好像也要比平时简单一点。当时，为了保证自己不困，她还特意在嘴里嚼了丁香叶子。

“那股苦味，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总体来说发挥的还是可以的，没有几道题空着，应该不会比之前差吧？”那些天，柳含总是会做自己错了很多题的噩梦，每每惊醒只能用这样的想法来自我安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好像时间魔法再一次只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年。

柳含有几个备选学校，但是她真不敢在那张金贵的志愿表上填省师范。整个高三，就只有那么一次模考勉强够上了师范的线，她怎么能保证高考这次就成了呢？

她问过爸妈，但他们从来没上过学，只能说尊重她自己的想法；后来也问了老师，刘东晓觉得她可能超常发挥了，但还是建议她稳点儿报；杨齐和她自己当然都希望她能去顺宁，但这种不知道分数就要定乾坤的事，还是以稳为主吧。

真是纠结啊!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还是填他们平远的师院。没能跟杨齐在一个城市，但柳含相信距离不是问题。

“小含，我支持你。你一定要好好上大学，咱们并不急于一时。现在的选择，完全是为了咱们的将来。”杨齐跟她说，“而且咱离得一点儿都不远，写信肯定也很快就收到了。要是哪天想去看谁，坐火车或者大客车说走就走的感觉还挺好的呢。”

终于，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白白净净的表格填好，送了出去。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的，让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不过也有个好事儿。

她好像瘦了好几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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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柳含把全家五口人都搂了一遍，在屋里又蹦又笑，简直要把房子震塌了。闹腾了一阵儿，她就风风火火地骑着小自行车往杨齐那儿赶。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