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徐向珩走过来喊他，“星燃，明天还有发布会，今晚早点回去吧。”

斯星燃淡淡地嗯了一声，手指压了一下唇角，拿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走吧。”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去，怕吵到姜来睡觉，摸出口袋里的耳机戴上，穿过鬼哭狼嚎的长廊，他捂住手机听筒，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徐向珩替他打了招呼，随即跟上他。

夜空的笔墨染上鎏金，点点星光。微风浮起，蛐蛐鸣叫托向星星倾听。

六月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刚从空调里出来，不免有些落差。

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没入夜色里。

车里一股浓浓的古龙香水味，斯星燃按下车窗，微风争先恐后地涌入车里，揉散心中的烦躁。

他翘着二郎腿，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右手捏了捏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清新像清凉的甘泉流入心中，沁人心脾，心胸都舒畅了。

两人一路无言，车平稳地落在斯星燃家门口时，徐向珩忍不住开口，“星燃，你跟姜来算怎么回事？”

他打在车把手上的手放了下来，现实摆在他面前，他像暂时逃避一会儿，只不过徐向珩提前撕开放在他面前了。

是啊，算怎么回事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良久，斯星燃蜷缩了手指，忍不住扣了一下皮质座椅。

“我…也不知道。”

当初他们两个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他曾经所规划的未来都被打乱了，他本以为他们可以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再到合适的年纪结婚生子，过着这世间终归于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斯星燃曾幻想过那样一个场景，那会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傍晚，碎金般的日光在地板上镀上一层茸茸的柔光，不时又被风吹落的花瓣飘进窗中。

空气中漂浮着的微小颗粒凝结住，一颗一颗地定固在光线里，他能依稀看见姜来的脸。

两人吃好晚饭，他在厨房洗碗，她就窝在沙发上吃着他下班顺道给她买的西瓜，追着热播的新剧。

等他洗完碗，手中的水渍还未来得及擦去，她又等不及地跳进他怀里，调羹挖一勺果肉喂进他嘴里，然后满怀笑意地问他甜吗。

然后两个人一起在落日倒影中散步，看老人聊着家常，看夫妻恩爱，看孩童嬉戏玩耍，最后一直重复着这简单枯燥又快乐的日子。

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办法实现了，他是真的很想娶姜来的，那是从年少就认定的人和事啊。

风揉碎了他的心事，斯星燃听到徐向珩的一声叹息，有些心软，“星燃，要不算了吧。”

要不算了吧，曾几何时姜来也这么说过。

他蜷缩了下手指，心中莫名一刺痛，眼睫有些颤动，恰时耳机里传来微弱的几句呢喃梦话。

“星…星。”

“星星。”

“真的…对不起。”

斯星燃身躯一震，直到手心的刺痛他才反应过来，耳边是她平稳的呼吸声，仿佛刚刚的话只是错觉，他眸底是浓厚的情绪翻涌。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没有看徐向珩，上下滚动了喉结，喑哑着嗓音说道：“向珩，你不懂，我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爱她。”他停了几秒，而后又有些不确定，“她…也爱我。”

她爱我吗？或许爱吧，又或许不爱。

她是个没有心的人，他捂不热她。

这回轮到徐向珩沉默。

他想，他是不懂，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喝的天昏地暗，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连续发了三天高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乞求着，再然后就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

明明在A市会发展得更好，却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这里，相识相知的地方。

徐向珩也不好再说什么，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转移了话题，“支钰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到时候找个时间我们聚聚，希望到时候你能把姜来喊上。”

听到这话，斯星燃淡淡地嗯了一声，语调比之前上扬了不少。

现在的他该是高兴的。

徐向珩看过去，车内的阅读灯打在他的侧颜上，轮廓比以前更加立体了，眼下的青色却一直没散去，自从姜来离开后，他知道他一直没睡好觉过。

徐向珩走后，他听着姜来的呼吸声，难得睡了个好觉。

又是个艳阳天，阳光与空调的冷风都偷偷卷入床尾的裤管里，斯星燃是被耳机里噼里嘭啷的碰撞声给吵醒的。

昨晚姜来依稀间记得自己接了电话就睡了过去，她以为她把电话挂了，还做梦听到了斯星燃的声音。

直到早上被闹钟吵醒，看了一下手机才发现原来不是梦，她连忙把电话挂了，屏幕上明确显示着：通话时长33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