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调令提交上去之后的这几天，他才能稍微放松一点，在那之前，他都是整晚整晚地失眠，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纪涵属实没想到，对方的心理负担会这么重，“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想当一个普通人，并不可耻，现在，我同样把这句话还给你，军人不是圣人，也没人要求你们当圣人，你的那些想法，都只是正常人的正常诉求，有欲望，并不应该被批判。”

谁不想过更好的生活，谁不想要更好的前途？！

这有错吗？！

只要不偷不抢，这何错之有？！

“我明白你的意思。”邓毅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这真的是我应得的，我当然不会心虚，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将你的功劳视为我的资本这件事情本身，我就已经大错特错了。”

——什么“国家的立场”，什么“两人的关系”，说白了，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必须得承认，跟对方同居了大半年，接触到了那么多机密之后，他确实有点迷失了，竟然连最起码的原则，都抛之脑后了。

好在，醒悟得还算及时。

纪涵再次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洒然一笑，“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这是两回事。”邓毅的表情很认真，“你也不愿意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就失去自我吧？”

“不，我愿意。”纪涵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说明我魅力大啊！”

邓毅，“………………别闹，说正经的呢！”

“好吧！那就继续说正经的。”纪涵耸了耸肩，“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我也就不再劝了。”他眨眨眼，“不瞒你说，你要是真步步高升了，我还蛮有压力的呢！”

邓毅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缓解自己的情绪，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有压力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你可是独一无二的啊！”

“你也是啊！”

纪涵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是独一无二的吗？”

“你说的对。”邓毅失笑。

“不过，这个并不是重点。”纪涵突然凑近，“你还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我不愿意看到什么来着？”

邓毅，“……………………”

回想起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他的脸色顿时可疑地红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

“你明明就说了！”纪涵不满地鼓起脸。

“没有！”

“明明就有！”

纪涵拽住邓毅的胳膊，不让他走，“再说一遍嘛！嗯？仔细想想，我们俩之间连个告白都没有，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就是这么草率！”邓毅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来得及细想，就回了一句，“要告你告！反正我不告！”

纪涵，“………………？？？？？？”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住了。

半晌，纪涵才目光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说道，“原来你喜欢被动啊？早说啊！”

“胡说八道什么？”邓毅感觉尴尬极了，暗骂自己说话怎么总是不过脑子。

“哦？”纪涵挑眉，“你不喜欢被动，难不成是喜欢主动吗？也可以啊，我都没问题，都可以配合~~”

邓毅，“…………………………”感觉有车轱辘从他脸上轧了过去= =

……

主动被动什么的，当然只是玩笑话。

纪涵不过是见气氛有些沉闷，才故意插科打诨罢了。

邓毅才刚回来，也累了，于是，简单吃过晚饭后，纪涵就赶紧打发他去休息了。

时间来到晚上。

纪涵收拾停当后，犹豫一番，还是给杜明轩打了电话。

“喂？”杜明轩的语气十分沉重。

纪涵见状，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是行动不顺利吗？还是人已经……？”知道对方今天要出任务，他才忍到了现在才打电话。

“都不是。”

杜明轩看着刚被送进ICU的病人们，闭了闭眼，旋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鼻腔都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才感觉心头的愤怒稍微压下去了一点，“行动很顺利，人嘛，虽然没有全救回来，但你那位同事的丈夫很幸运，我们去的时候，他还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那群畜生！！！

纪涵哑然。

“没有全救回来”？！

对方这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现在纪涵明明是想要为李云姣开心的，可心情指数却一点也升不上去。这种情况，真的可以算是幸运吗？！

纪涵是希望李云姣能等回自己的丈夫，可这不代表，他就希望死的是其他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