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37)
今天是节假日,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公司实习吧。
安晚秋买了些安启卓平时爱吃的水果,车开到半路才发现车快没油了,只好转道又去加油站加油,兜兜转转,抵达安氏集团楼下时,时针已经慢悠悠走过了饭点。
餐后水果,很合理。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安晚秋寻思我来自家公司要什么预约,嘴上却实诚地答道:“没有。”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您不能上楼。”
安晚秋点点头,转头就给安启卓发了信息。
[启卓:等等,我马上忙完。]
安晚秋回了个小狗生气的表情包。
玩笑是玩笑,该等还是要等的。
想起有阵子没登录微博账号了,安晚秋闲来无事,登上去打算处理一下领养问题。
当点开私信时,安晚秋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了下去。
往常来说,私信里一般都是意愿收养人发来的相关询问,但最近的百余条私信里,没有往日的和颜悦色,有的全是带有辱骂性质的难听词汇。
心脏狂跳,尽管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翻阅私信的手还是忍不住哆嗦。
做戏,猫狗贩子,博热度……
安晚秋不是没经历过误解,像这种大规模无差别辱骂,她是第一次见。
“姐,你看见那些评论了吗?”
打通工作室电话,迎面第一句就是小菀担忧的问候。
安晚秋闷闷地应了一声:“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尽力压舆论了。”小菀叹气,“虽然绝大多数粉丝还在替我们控场,但是对方明显是买了水军,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洗广场。”
这下安晚秋也搞不懂了——她们一个救助猫狗的小工作室,能值得谁花重金买水军抹黑?
“先压舆论,有变化随时通知我,剩下的我去查。”沉默片刻,安晚秋远远望见两个熟悉的人朝着这边走来,匆匆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安晚秋腾地站起身,抬脚就要开溜。
“站住!”
身后一声冷喝,安晚秋暗骂了一句晦气,而后悻悻打消了开溜的念头,转过身面对来人,不怎么情愿地喊了一声“爸”。
安远江上下打量她,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落了地。
“为什么逃婚?”
安晚秋忿忿剜了眼躲在安远江身后装孙子的安启卓,语气不善:“不想嫁。”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火如荼。
安晚秋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却很完美地避开了母亲温柔的脾气秉性。与安栀的冷静处事不同,安晚秋处处都要和安远江拧着干,不把老头子气半死决不罢休。
但胳膊终究掰不过大腿,安晚秋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向来都是口头爽快,最后跑得比疾风还快,后事自然是由其他兄弟姐妹帮忙处理了。
这次的逃婚,也不过是她为了报复安远江所上演的一场恶劣玩笑罢了。
事后她也后悔过自己的慌不择路,可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从不许她向父亲低头。
本以为又是一场唇枪舌战,偏偏今日的安远江难得耐心,甚至拽了把椅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安晚秋对面,不慌不忙地说:“当初订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想被包办婚姻。”话落,安晚秋口不择言,下意识瞥了眼面色肃重的安远江,考虑了下,又补了一句,“至少不想被你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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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引月
安远江从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不仅以这套古板的法则约束自己,也以文字作长鞭,时常鞭策着他人。
对自己不满意,他就发了疯似的工作发泄;对他人不满意,出言责骂是常态,更有甚者,他可以直接动用家法。
从长子到幼女,几乎都挨过他的骂,年纪稍大些的,受过的家法成了一条条疤痕,永远镌刻在身上。
外人只知道安家家法严苛,一说起来,无一不在指责安远江的死板狠毒。
安远江不在乎外人如何评价,关注他那套遵从了四十多年的死理。
在他的理论体系里,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亲生骨肉。
所以在长子意外离世后,安远江连丧事都顾不上打理,派人将长女接回国,开始培养下一位继承者。
安晚秋曾当面骂过他,说他眼里只有利益——因为所谓的“继承人”的位置,大哥放弃了最喜爱的汉语言专业,选择从商,为父亲奔忙了十多年,甚至死前都在处理父亲交代的事务。
半生忙碌,短暂的生命换不来父亲的一滴眼泪。
也许就是从那天的葬礼开始,安晚秋开始对安远江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