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25)
二是他残疾的原因成迷。后来公认的理由是慕遇辰得罪了人,被人打断了腿。可无一人能说出幕后主使。
就连当事人慕遇辰也闭口不谈,久而久之,镇子上都默认,是抛弃他的亲生父母,不愿认养慕遇辰,打断他的腿,是想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第三点是由一件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和慕遇辰并无直接关系。
当年慕遇辰去A市不单单为了取毕业证,还是因为另一个人——于繁。
于繁车祸本是他们郑秀芳他们自家的事,郑秀芳不知从哪里得知慕遇辰在A市有人脉,央求慕遇辰为她儿子说句公道话。
慕遇辰耳根子软,又念在两家多年情义上,答应去A市时顺便为她处理事情。
“后来的事我不知晓,”李思喝水润喉,继续说,“我听说慕叔出事,想去找他,但是他谁也不见。我想,那时候,他就已经被医生宣布‘死刑’了吧。”
慕遇辰闭门不出,原本投资十里镇的几家公司突然宣布修改项目,将投资对象改为十里镇附近的几个小镇。
原来进行的项目纷纷停工,现成了一堆无人问津的烂摊子。周围的镇子不是搬离就是发展火热,方圆千米,仅仅只有十里镇保留着最后的山清水秀。
当时引发了镇上人的不满,几户富裕人家想组织代表去和那些企业商议,偏偏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慕遇辰死活不出面。那些代表也没几个懂门路的,折腾一阵就消停了。
安晚秋敏锐地发现突破口,“他是什么时候才开始重新见人?”
稍加思索,李思迟疑道:“如果说是公众露脸,那并没有。但他私下里倒是经常和一些人保持联系……大概一年前吧。”
说到这儿,李思灵光一闪,“对了,那些人开始骚扰十里镇的时间,也是在一年前。”
那群人的身份谁也不知晓,只知道他们每隔三两个月就来十里镇“扫荡”。
他们声势浩大,目的统一,每次都直奔一个地方——微笙酒吧。
不伤人不抢劫,不为人不为财,进门不干别的,就是一通丧心病狂的乱砸,时间持续半个小时,非得砸无可砸,才甩袖离开。
其精神程度不亚于疯子,却比疯子清醒得多。
因此镇上人们戏称他们为“生贼”。
每次“生贼”来,慕遇辰往往先劝镇上人们勿管他们,闭门锁窗,安心在家。然后自己回到房间,锁上门,打开监控,静静看着他们砸。
安晚秋插话:“你了解得这么清楚?”
李思愣了下,而后低下了头,小声说:“因为有几次我都和慕叔待在一起。”
安晚秋:“继续。”
仿佛慕遇辰和他们沟通过,那些“生贼”很少对酒柜下手,也很少上楼找慕遇辰的茬。
他们一离开,慕遇辰就通知郑姨或者其他三两个阿姨帮忙收拾。
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他叫来的人很少,而且都是素日和他交往密切的人。
安晚秋说道:“慕遇辰和那些人认识。”
“不知道,慕叔从不告诉我们这些。”
“我这句话是肯定句,”安晚秋鄙夷地看他一眼,“表示下定义。”
李思吃了没文化的亏,倒也认栽了。
“这件事你们别管了,”安晚秋站起来伸懒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帧画面,“对了,你们绑架我那次,是把我当成那些人了?”
“呃,那次确确实实是一个误会,”李思讪笑,“实不相瞒,我们这个镇子自打生贼来之后,落下一个毛病——排外。”
十里镇的“排外”,换句话说,就是不欢迎任何来宾,整天疑神疑鬼,害怕他们对自己不利,因此时时刻刻提防着外来面孔。
生活总要继续,生意总是要做。
慕遇辰便告知镇民,如有怀疑对象,可即刻上报于他,交由于城查明身份。
简而言之,慕遇辰和于城承认的人,就是镇子承认的人。
“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有人来?这个规定就是骗那些激进分子的幌子,”李思余光注意着她的神色,犹豫着说,“你是撞枪口的第一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人。”
因为你是慕遇辰亲口承认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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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遇辰确确实实是来走过场的,准确点,他就是个透明如空气的工具人。
全场大约百余号人,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得见他,偏偏对慕遇辰熟视无睹,各说各话,还不妨碍一些小人暗中落井下石。
但这一切和慕遇辰毫无干系,此时的他只担心一件事。
“安晚秋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一旁的于城提建议:“会不会是生气了?”
“不会就是因为我挂她电话?”慕遇辰只觉得荒唐又可笑,“她还不至于幼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