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20)
第一轮,慕遇辰输。
安晚秋稍加思索,问道:“说一个你暗恋的人的名字。”
慕遇辰定定地盯她几秒,没有作答,仰头将白酒一饮而尽。
这家伙什么意思?开局送人头?
第二轮,安晚秋输。
“我不为难你,”他的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像是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说说你的家庭吧。”
安晚秋托腮,一手晃着玻璃杯中晶莹液体,“家里人很多,各有各的看法。”
“说说你父亲。”
“他很忙,我妈去世之后,我便很少和他单独交流过。”
强烈的辛辣感滚过喉头,竟勾出苦涩的味道。
安晚秋一抹嘴,将空酒杯展示给慕遇辰,“没什么好说的。”
第三轮,安晚秋输。
“说说来十里镇的理由。”
“逃婚呗。”安晚秋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碰巧找到这里。”
慕遇辰却摇摇头:“你说谎了。”
谎言如此轻易地被戳破,安晚秋撇撇嘴,“好吧,其实是听别人提及过,碰巧接到了一个委托,借着逃婚的名头就来到这里了。”
言尽于此,安晚秋沉默片刻,当着他的面,灌下辛辣的白酒。
没错,她对慕遇辰有所隐瞒。
但是她并不想承认。
第四轮,慕遇辰输。
白酒度数极高,两杯酒下肚,安晚秋的脸已经浸染上两片红晕,所视之处层层叠叠,虚无缥缈。
醉意上脑,安晚秋索性躺在慕遇辰身边,闭目思考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被人打断的。”他回答得干净利落。
“……肯定很疼吧。”
慕遇辰望向一旁,蜷缩成一团的她,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眸。
她醉了,他也醉了。
慕遇辰抬眼望向台灯旁的空酒杯,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
安晚秋是被人叫醒的。
叫醒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顶头上司,慕遇辰。
“啊——变态!”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枕头迎面飞来。
慕遇辰抬手接下,左右没地方放,无奈又给她扔了回去,“快起床。”
“你怎么在我房间?”安晚秋酒意未消,身体笨重迟钝,一时没躲开,当即被枕头砸个正着,混沌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还没醒酒?这是我房间。”
安晚秋眨眨眼,抱着枕头反应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是我喝多了?”
“酒量差还打赌,”余光瞄见安晚秋不怀好意的神情,慕遇辰又添一句,“幸好你酒品好。”
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
见安晚秋窝在床上迟迟未动身,慕遇辰问道:“你打算旷工到什么时候?”
安晚秋反问:“旷工扣工资吗?”
“看老板心情。”
安晚秋挠了挠炸毛的头发,翻身下床。
昨晚睡得匆忙,安晚秋套着秋衣秋裤就睡着了,如果现在回房间换衣服,不冻感冒才怪。
她可不想再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正思考如何回房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慕遇辰身上。
碰巧慕遇辰正盯着她看,一时间四目相对。
虽什么都没有做,慕遇辰却表现得格外心虚,未等安晚秋做出反应,自己先避开了视线。
“慕老板?”四舍五入他们同床共枕过,安晚秋也懒得避讳,“借件外套穿穿?”
慕遇辰面无表情:“我有洁癖。”
“不借我就把你锁楼梯。”
安晚秋过着慕遇辰的黑大衣,哼着小调从他房间走出来,不曾想,迎面就撞上了于城。
他怀中抱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显然,于城仅仅是碰巧路过。
很“碰巧”。
“完事了?”
安晚秋没听清:“?”
于城干咳一声:“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偏偏那视线总是不老实地望向半掩的门板。
安晚秋绕开他回房间洗漱,再次出来时,发现慕遇辰已经换了身行头,一身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准备出门。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安晚秋顺嘴问了一句:“做什么去?”
“进城办点事。”
于城从房间出来,手中还提着两个行李箱。
他将行李放置一旁,对慕遇辰说道:“我先去开车,你看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就尽快安排。”
安晚秋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一种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出事了?”
“别乱想,”慕遇辰语气和缓,“晚秋,一会儿在门口贴个告示,最近两天店里就不营业了。”
进个城也不至于两天不营业吧?
那种离别前慌乱愈发浓重,安晚秋几乎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