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14)
安晚秋没钱报销医药费是不假,可不代表慕遇辰不给她报销。
不大一会儿,安晚秋的手中塞满了糖葫芦和一众炸串。
家里管教严,油炸食品等“垃圾食品”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影子,安晚秋平日也就是趁着工作的时候才敢跟着一众同事尝个鲜。
正吃得开心,不远处蓦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
安晚秋跟随人流涌向一处开阔场地,不明所以的她拍了拍旁边的一个女子,“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动物表演啊?”
话音未落,一声脆落的鞭子破空声阻断了二人的对话,两个姑娘几乎是同时一哆嗦。
安晚秋前面是几个高她半头的男人,她根本看不到前方的状况。
紧接着,又一下鞭子落地,同时还有暴躁的辱骂声还有一声声凄厉的动物惨叫。
“跳!快跳!他妈的,你是想砸老子招牌是吧!”
吃到嘴里的糖突然变得难以下咽,由不得片刻犹豫,费力地挤到最前面,她看到了让她最愤怒的一幕。
正对面,一个光头扬鞭抽打一只栽倒在火圈下,瑟瑟发抖的小狗。
腕口粗的铁链把两三只瘦弱得不忍直视的狗牢牢锁在一根根木桩上,每一只狗的身上无一不挂着肮脏的泥泞。
一声声的鞭响,使它们心惊胆战;一句句粗俗的谩骂,使它们害怕到呜咽;一声声凄惨的哀嚎,使它们的爪子焦躁地在地面上磨蹭。
铁链哐啷作响,嚎叫愈发凌厉,它们无不在祈求人类放过他们的同伴,放过本该属于它们的生活。
人群中有人于心不忍:“差不多就行了,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就是啊,一只狗而已,干嘛这么较劲。”
“他妈的一个个今天是要造反是吧?”
大众的反对愈发激烈,光头面子上挂不住,朝地面上唾了口唾沫,大步走向燥乱的狗狗们,带血的鞭子再次扬起。
还未站稳,手腕忽然剧痛无比,手中的鞭子随之脱落,重重摔落在地上。
光头捂着红肿的手腕,低头定睛一看,是一块拳头大的砖头。
“谁?!”光头愤怒不已,朝人群大吼道:“谁他妈砸老子!”
一片寂静。
每个人的心中都为这种行为点赞,却无一人敢上前承担。
安晚秋站出人群。
“是我。”
怒火有了发泄的承载,什么面子素养通通抛之于脑后。
“就是你这个小妮子坏老子好事?”
不知染上多少条生灵的麻绳鞭狂妄地抽打地面,扬起阵阵尘埃。
安晚秋冷笑:“怎么,你还想打女人不成?”
“打女人怎么了?”光头狞笑着,堆满肥肉的脸令人作呕,“今天老子就是废了你这张脸!”
光头的得寸进尺引起了众人的愤怒,几个青年人挺身而出,将安晚秋牢牢护在身后:“你敢动人家小姑娘试试!”
有人高喊:“揍他!让他长记性!”
“对!揍他!”
光头见风势不对,踉跄退了几步,顾不上那些动物和散落一地的表演用具,跌跌撞撞地逃出了人群之中。
众人高声叫好,而作为中心人物的安晚秋匆忙向好心人道了谢,跑到奄奄一息的小狗面前。
小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记忆交叠瞬间,安晚秋难受得快要哭出来,嗓子一瞬间失了音:“快……快打电话……快救救它。”
风浪面前,第一个人冲上前的那一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并非旁观者。
围观群众开始自发地营救被困动物,场面一度混乱,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附近有一家宠物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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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李思打完电话回来,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于叔说这事儿不报销。”
欲说些什么,手术室的灯忽然熄灭,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见到他们,失落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小狗内脏多处不同程度的出血,医院资源有限,但还是竭尽所能地将有限资源用在对它的救助上。
才半岁多的它经历得太多,它也想活下去,可是在人世间活着太累,挣扎之下,它最终放开了医生的手。
“其他的狗我检查过,虽然情况不大乐观,但伤势比小的要轻一些,”医生反复斟酌用词,尽可能降低主人的失望,“我们医院资源有限,可能有一两只无法进行治疗。”
医生的话,每一个字都在暗示着安晚秋,她需要从中选择放弃。
安晚秋咬咬牙,“大夫,有希望全救吗?”
“需要从外医院调配,”医生蹙眉,“但是我们这地方太偏,运输时间太长,我担心它们撑不到那时候。”
“我知道了,容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