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瘾(140)
许夏致淡然一笑:“愧疚倒也不至于。”
她伸出舌尖、倏然掠过干涩的嘴唇,良久,才缓缓道:“就是觉得......可惜。”
可惜,她走过的每一个重大的弯折都有他,但她从来不知道。
二人相对无言。
盛夏夜晚的静谧此刻与心灵相通,活跃的蝉鸣反而使困于过往的人越发清明。
许夏致回眸向翁斐,正要开口问她未来的打算,却发现她灿若明霞的面庞染上一抹绯红,眼尾上挑、眼波流转,十分耀目。
这是......醉了?
许夏致一个千杯不醉的人自然不能理解喝酒时完全没事被风一吹就扑街的人类。
她扶额正要扶住翁斐的腰,却被翁斐示意没事。
翁斐就倔强地站在晚风中。
许夏致顺着她的视线才注意到远处停了一辆迈凯伦,正向着驾驶位,站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叼着根没点的烟,跟亚成年雄狮似的,带着一股桀骜和嚣张。
野性难驯!
这样的气质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更何况在越来越纤弱化的娱乐圈,这种类型简直像一柄雪亮泛着寒光的惊艳利器。
新晋顶流祁曜。
翁斐冷冷看他,不作一词。
那头小毛狮也冷冷睨过来,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把烟丢进垃圾桶,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他从许夏致身边挤了进去,居高临下睨着翁斐:“还应酬,喝死你算了。”
语气相当冲。
翁斐剜了他一眼,朝车的方向疾步走。
大概真的醉得很了,她脚下打了一滑,谁料原本在两步之外的祁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速度,竟然稳稳支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松了翁斐高马尾的发夹。
“你最好别吐我车里。”
许夏致看着祁曜小心把翁斐放进车里的动作,以及娴熟地为她盖上毛毯的姿势,还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
越看就越觉得这个太子爷有点意思。
总有人愿意等待......可是有些等待注定没有意义。
许夏致心疼地看了翁斐一眼,叫住祁曜:“阿斐醉了,还请祁先生照顾一下。”
祁曜眉眼很冷,但此时倏然松了一下,他嗯了一声,车开得很慢走了。
该送的人都送完了。空旷的庭园只有满天幕的星辰、四散成心形的喷泉和她。
许夏致坐在石凳上,漫无目的地远眺。
其实她该让枫桥酒庄的人派车送她回去了。
她垂眸剐蹭了几下石凳一侧刻画的浮雕,纤白的双腿一下一下晃动。极安静的脑海突然冒出翁斐的话:
“如果他原声配音,你会不会放弃那个角色?”
“他自愿放弃了。”
——她有点想见庾殊。
许夏致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又松开,最后她轻轻呼气,问出一句很平常而不露情绪的话:
华盛顿那边忙不忙?
【Y.】:你想要见我吗?
许夏致被瞬间弹出的消息问懵了。
庾殊偶尔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这样直白的追问其实不多见。
他的修养和性格决定他不会轻易散发迫人的强势感。
许夏致拇指圆润的指甲卡在食指关节,她沉默两秒,想到或许已经浪费的时间,选择坦白。
【不良少女】:嗯。
【不良少女】:我有点想见你。
很想。
她做好了和庾殊视频通话的准备,借着庄园暖色的灯光确保手机反光出来的自己一切妥帖后,定定看着屏幕。
下一秒,两道炽白的光束像是破开黑暗的利刃,在她面前亮起。
黑色宾利的前窗慢慢降下,露出一张本该在一万四千公里以外、惊艳绝伦的面庞。
“虽然你没有许愿,但阿拉丁神灯听见了。”他眼眸里泛着碎星,盛着使人耽溺的笑意。
许夏致只觉得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一击命中,怦怦然跳个不停!
“你、你怎么回来的?”许夏致惊疑地问,“最近飞往北徽的来自华盛顿的航班已经过时了。”
庾殊倚在窗口处,挑眉:“嗯,所以我先去了旧金山,转机回来的。”
“只是有点晚,到这儿的时候,正看见你和宋凭舟、柏哥送你的同事回去。”
他把“宋凭舟、柏哥”这五个字咬得格外重。
许夏致装作没听懂,半晌,低低笑了起来。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宾利走去。
枫桥酒庄有最能美化人物线条的光影,月光一样的莹润透亮的色泽笼在许夏致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