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瘾(118)
庾殊点点头,和许夏致一起坐在江柏台对面。
江柏台手抵在下颌角,先是看向许夏致悠悠叹出口气,随后目光收敛,自然平和道:“今天这件事情,我先和我妈说,之后串什么消息发微信给你。”
许夏致乐得有人能在这件事上善后,连忙点头。
江柏台露出无奈的笑,表情上带着些微宠溺和爱护,随后又缓缓收敛,严肃下来。
“阿殊,”他语气庄重,一如season在参加重大比赛时在后台每一次镇定人心的队长发言,“你们两个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要珍重。”
庾殊心里蓦然一凛,几秒前生出的古怪落在实处,最终又尽皆消弭。
他直视江柏台,声音微沉:“我知道。柏哥。”
江柏台没有说话,他面上肌肉略是绷紧,右手捏着茶杯,敛眸稍许抿了一口。
再抬头,又是如今乐坛半壁江山的洒脱公子模样。
“行了,今天点的餐便宜你们两个了,我去结账。”
江柏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临到门口,他突然转头:“对了,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来我的演唱会给我助阵。嗯,夏致?”
许夏致立刻点头。
江柏台又转眸向庾殊。
庾殊看了许夏致一眼,旋即也答应下来。
“到时候我把一鸣也拉来。”
江柏台背向他们摇摇手,修长的身影渐渐成为珞石花走廊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在江柏台的背影成为视觉无法捕捉的像素点后,庾殊立刻转身过来,盯着许夏致的眼睛。
那副探究的目光深沉地让许夏致不自在,她躲了躲,没避开,只好反握住庾殊的手腕,无奈何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庾殊舔了舔嘴唇,思忖两秒:“什么时候,你和柏哥关系这么好了?”
Season解散后,许夏致再也没有参加过不夜街任何一个音乐活动。
所以Mercury慈善拍卖会时,莫一鸣无意间说许夏致和他的关系是逢年过节互发祝福、和江柏台的关系是经常买票去看他的演出。
当时他只当是莫一鸣表示许夏致唯独和他断的干净,可现在看来,许夏致对人的亲疏远近真是无比明显、不屑掩饰。
在过去的十年,她和江柏台的关系远比对他、对莫一鸣亲近。
以至于在江柏台提出助阵他的演唱会,她都能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许夏致自然不知道庾殊想的这些,她只当今天拍照片时无意之间的动作确实如江柏台所言,刺激到眼前实际上纯情无比的男人。
她把半握着庾殊手腕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安抚道:“我当然和柏台哥关系好啊。他可能帮我挡下了未来一个月的相亲,这样我才有时间去和我妈妈讨价还价啊。”
她挠了挠庾殊的掌心,掀起眼帘睨他:“你不感激他啊?”
庾殊攥住许夏致胡作非为的白玉似的手指,向江柏台坐过的位置看了一眼,时间像是能够倒带的陈旧播放器,将他不曾注意的画面一一呈现。
不夜街内音浪翻腾,炫目的蓝紫射灯下,江柏台单腿支在地上,一下下敲着桌子,惊异问:“什么?你说夏夏讨厌你?”
“你以后别唱歌了,做演员吧,接几个青春校园剧感受一下。”
......
庾殊闭了闭眼睛。
许夏致是伪装情绪的高手,在萧漫把一切撕开、她在班会课上破釜沉舟般承认之前,他从来不曾发现过她沉默的喜欢。
她有这样的骄傲和克制力——
对自己能掌握的事物的绝对野心和对她不情愿表露的事物的断然静默。
这本是许夏致打算死死捂住的秘密。
但江柏台比所有人都更早地看清楚她的心意。
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和酸涩在庾殊心口漫起,一个人只有一直注视着另外一个人时,才能发觉这样细微的异动。
江柏台他......
庾殊垂眸向许夏致,她略微仰着头向他,顺滑的卷发齐齐掠在耳后铺散在她骨感的肩背。她杏眼自然闪动,樱桃似的唇瓣一张一合:“你不感激他啊——”
庾殊唇角淡淡勾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蹭过面前姑娘挺翘漂亮的锁骨,诚恳道:“感激啊,怎么不感激。”
半晌过去,他忽地开口:“可我更感激你。”
许夏致不解:“嗯?”
庾殊没说话。
他当然该更感激她。
在许夏致静静注视着他的岁月里,她又何尝不是无数人窗前桥头难以触碰的月亮。
她从来都是被人追逐的光,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为他预留了无法期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