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和他的女人(216)
城里人趁着国庆节外出游玩,乡亲们正拉着农具与化肥,收获玉米,播种麦子。
眼前的一家四口刚到地头,邵兴旺和赵雨荷就被一家人劳作的场面所吸引。
邵兴旺知道,乡下的孩子,很早学会了耕作。天没亮,就得从被窝里起来。背着水壶,带着馒头,一家人拉着架子车,踩着沾满露水的野草,出发了。
不需要动员,也不需要提醒该如何,更不需要用考勤相要挟,一切顺理成章,眼中有活,手脚不停。
妈妈头戴遮阳小草帽,身穿兰花旧布衫,左手扶玉米秆,右手捏玉米棒,轻轻一压,咔嚓一声,往上一推,呲啦一下,玉米棒子被掰下来。
爸爸头上包裹白毛巾,穿着灰外套,抡一下胳膊,面前的玉米秆就被手中的镢头连根挖起,根朝西,头朝东,整齐地平躺在大地上。
熟悉的动作,收获的场景,邵兴旺流连忘返。
庄稼从大地母亲怀中钻出来,吸收了日月之光,汲取了雨露滋润,奉献完自己的果实,又虔诚地匍匐在大地上。
没有野心,也从不过分苛求什么。庄稼们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在大地母亲面前,它们是谦卑的,永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呢。
架子车厢,堆满了带壳的玉米棒子,车辕上搭着装满玉米的化肥袋子。
家里的大孩子,拿着化肥袋子,蹲在地上,捡拾棒子。小孩子,在田地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趴在架子车上,一会儿骑在化肥袋上,一会儿又爬到地头的柿子树上摘柿子吃,玩得不亦乐乎。
许多人家田间地头都栽着果树,红艳艳的枣树、黄橙橙的梨树,数量最多的是石榴和柿子。
孩子们想吃什么,就去采摘什么。没有人过问,谁也不会在乎。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大家都不吃,就留给了鸟雀,留给了路人。
“满树的果子,你想吃什么?”邵兴旺问。
赵雨荷说:“都想吃。”
邵兴旺说:“走,摘几个去。”
俩人摘了两个酥梨,两个石榴,两把红枣。
一边吃,一边朝家的方向走去。
秋老虎持续发威。早晚虽然不再闷热,但正午的阳光依旧暴晒。
赵雨荷擀了面条,俩人各自吃了一碗油泼面,喝了半碗面汤。喝饱喝足之后,一起躺床上午睡。
邵兴旺看书,赵雨荷看邵兴旺看书。
“狗子哥,给我讲个故事?”
邵兴旺问:“你想听啥故事?”
赵雨荷媚眼一挤,笑嘻嘻地说:“村里孩子们喊叫的故事。”
邵兴旺感到疑惑,村里孩子们喊叫的啥故事?赵雨荷把头塞到邵兴旺怀里说:“狗子爱荷花的故事。”
邵兴旺恍然大悟,笑着说:“这还用我讲,今天你先讲。”
赵雨荷说:“从前有个村子,村里有间屋子,屋里有个男孩子,给躺在他旁边的女孩儿讲故事。讲的啥故事?从前有个村子,村里有间屋子,屋里有个男孩子,给躺在他旁边的女孩儿讲故事,讲的啥故事?从前……”
“哦……啊……”赵雨荷打了个哈欠,说:“瞌睡了,我不讲了,我先睡了。”
两人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洗完脸,泡了茶,喝了两杯,无所事事的俩人又一次手牵着手朝野地走来。
眼前的风景恰似一幅美丽的画卷。
斜斜的太阳,金色的光芒,田间地头,不远的村庄,更远处的秦岭,皆披上了美丽的霞光。
大地如一张巨大的金丝绒毯子,整个旷野,神秘莫测。
深深地呼吸着清凉的,混合着青草和露水的气息,邵兴旺感到神清气爽。
夜晚的田野有时比白天还热闹。田鼠出洞了,猫头鹰也睡醒了。
庄稼和树木遮挡了月光,刺猬、野猫和狐狸开始忙碌着它们自己的生活。蟋蟀的鸣叫声盖住了这些动物活动时所发出的声响,它们更加肆无忌惮。
清风徐徐、月朗星稀。走进田野,仔细聆听夜间动物们活动的声响,确能感受到造物主的神奇与魔力。
蟋蟀的叫声很特别,清丽响亮但不低沉,强弱转换从不婉转。这样的声音,对于邵兴旺而言,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如果夜晚的田野没有这样的声音相伴,那田野便没了灵魂,缺了热闹,死气沉沉地了无生趣了。
有人说,蟋蟀只会发出一种声音,单调死板。法布尔认为,蟋蟀没有发声器官,它们的叫声是因为翅膀相互摩擦。
平日喜欢读科普书籍,邵兴旺熟悉蚂蚁、蟋蟀、蜜蜂、蝴蝶等昆虫习性。
自然界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一虫一鱼没有一种多余,它们千百万年进化出的本领,没有一项过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