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寄锦书(192)
夜幕上,只有几颗零散星辰亮着,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屋内,云辞有些脱力,苍白的脸上都是汗,衣裳早已汗湿,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疲惫。她呼吸有些缓慢,似是连保持平稳呼吸的力气都提不上来。
稳婆连忙招手示意丫鬟喂她喝一些补充体力的人参汤。
云辞小口喝着,努力维持着清醒,尽量不让自己晕过去。
稳婆在一旁轻声提醒着:“小姐,您稍微缓一缓,咱们等会儿再努把力,已经差不多了,马上就能生出来了。”
云辞喝完人参汤,艰难的点了下头。
她深呼吸了几次,尽快将思绪调整了下,然后双手重新握紧了被子,嘴里再次咬上一条干净的布巾,准备发力使劲。
稳婆看了眼被子里的情况,然后抬起头看向云辞:“小姐,使劲!”
云辞听着稳婆的话,深吸口气,然后用上自己最大的力气。
“小姐,再用力!”
云辞紧咬着布巾,哼嗯了一声,奋力使劲。
在房间外等待的人等的情绪都快要绷不住,这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苏紫琇情绪不稳,眼泪忍不住自眼角溢出。
季意赶忙用衣袖替她擦拭着,又柔声哄劝着她。
洛书锦站在房门前屋檐下,眼睛死死盯着房门,握成拳头的双手一直紧握着,始终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眼眸震颤着,心中强忍着的情绪已经在崩塌的边缘,好似随时都能崩溃。
季青娘也忍不住情绪,抬起衣袖捂住口鼻,轻轻抽泣着。
季安朗轻轻拍着她肩膀,低声安抚着。
又片刻后。
“哇呜——”房中骤然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一声接着一声。
哭声打破院中的寂静。在院中的人瞬时间激动起来,一同往房门处走过去。
洛书锦最先冲过去,要伸出手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门却先一步从里边打开。
稳婆和丫鬟一人抱着一个襁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稳婆笑道:“恭喜诸位,过程虽有艰难,但好在上天庇佑,小姐平安生产,诞下一儿一女。”
洛书锦瞬间睁大眼睛,错愕震惊时,却又在眨眼后响想起什么,绕过稳婆,径直往里跑进去。
稳婆愣了下,然后在季意和苏紫琇走过来时恢复笑容,将怀中襁褓里的孩子递给他们看。
洛书锦跑到床榻边,丫鬟们已经将周边清理干净,也换上了一床新的被褥,沾染上血迹的被褥被拿出去。
云辞面色虚弱,脸上没什么血色。
洛书锦抿了下唇,嘴唇却难掩颤意。他眼中情绪,随着心底的难受感一同翻涌出来,而后显露在眼眸之中。
他轻着动作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云辞的脸。
云辞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眼皮稍稍动了下,虽疲累,却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而后瞧见了两眼皆闪烁着泪光、低眸注视着自己的洛书锦。
洛书锦眨了下眼,一声低低的抽泣,积蓄在眸中的泪水骤然溢出,顺着脸颊滑落,而后滴在床榻的被褥上。
泪水浸染入被褥,晕染开一圈后,很快消失。
云辞嘴角扯过一丝笑意,从被褥中抬起手,动作温柔着为他擦拭去面上的泪水:“你怎么还哭了?我都没哭呢。”
洛书锦双手捧着她的手,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他想要保持平静的语气,可一开口却忍不住哭声。
眼泪更是克制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云辞一瞬间错愕。
洛书锦捧着她的手,让她的手掌轻轻贴着自己的脸颊。他缓了下气息,才稳住呼吸开口:“云阿辞……都怪我。”
云辞眨眼:“怪你什么?”
“都怪我……”洛书锦轻轻抽泣着:“要不是我,你就不会经历这么难受的事。我今天就不应该出门,我就该好好陪在你身边的……”
“都怪我……”
洛书锦抽泣着,肩膀轻轻耸动着,心里难受又自责,有些愧疚之意浮现,迅速蔓延开,扎在他心上。
云辞望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摸了摸他的脸:“这不怪你,别乱认错。”
“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孩子们也没事,就是有些累,只要睡一觉,再好好调理,就会好起来的。”
洛书锦眼眶红红的,眸子里都是泪水。他望着云辞,带着哭腔开口:“真的?”
云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她笑着:“所以,别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洛书锦吸了吸鼻子。
云辞又道:“洛书锦,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