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口罩的福,整个点名的过程里,同事们没有任何人发现许芳菲的异常。
大家看见她戴着口罩,都只是关切地提醒了一句“天气凉了,多注意增减衣物”。
喊完解散,许芳菲悬着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
回宿舍的路上,她随手从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置顶的蓝天头像,编辑文字:【我点完名回宿舍啦,你路上小心。】
对面应该还在开车,只是回了她一个“嗯”。
夜间驾车需高度集中注意力,许芳菲怕打搅到郑西野开车,没有再回复。她随手戳进朋友圈,正准备看看最近同事同学们的近况,一通电话忽然打过来。
来电显示:杨露。
许芳菲几乎是立刻便滑开了接听键,将听筒贴近脸颊,笑说:“喂露露。你来云城了?”
“没有呢。”
电话线另一端,杨露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烦躁,倾诉道:“我外婆名下不是还有两套老房子吗?以前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没有立遗嘱,这房子怎么分现在就成了个问题。”
许芳菲意识到情况不妙,敛起笑容:“发生什么事了?”
“法律上拥有遗产继承权的人,有配偶,子女,父母,还有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我外婆上一辈和我外公都没了,按理说,那两套房子应该是我妈和我几个姨来分。”杨露长叹一口气,“可你猜怎么着?”
许芳菲想了想,猜测:“你外婆的兄弟姐妹也想分一杯羹?”
“就是这样。”杨露说起来简直一肚子火,气愤不已,“我那几个舅公姨奶,平时跟外婆几乎没有来往,听我妈说,老太太病得最重的时候他们也没来看几眼。说到要分房子,就一窝蜂全部冲了过来,你说我妈她们能答应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许芳菲听杨露说完,一时半会儿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只能尴尬道:“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吧,看看各自都是什么想法。”
杨露神伤得很,“唉,能坐下来聊就好了。我妈是长女,他们天天就缠着我妈闹,我把我妈偏头痛都给气复发了。”
许芳菲:“所以你才一直留在凌城陪你妈妈?”
杨露:“对啊。”
许芳菲柔声安慰了好友几句,旋即问:“那你给我打电话,除了吐槽奇葩亲戚,还有其他事吗?”
杨露支吾了下,说:“确实……确实还有件别的事。”
“什么事。”许芳菲回到宿舍,关了门,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杨露那头似乎犹豫,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她停顿了足足十秒钟,才试探道:“菲菲,我其实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许芳菲:“你说呀。”
杨露结结巴巴:“我和江源不是分手了吗,他那儿还有一些我的东西,其中有我外婆给我做的一双鞋垫子,虽然不值钱不贵重,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江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缅甸了,让我明天之内过去拿。”
许芳菲:“不可以邮寄吗?”
“我让他寄,结果那个渣男嫌麻烦,推三阻四不愿意。”杨露叹气,“可是菲菲,你看我家里这个情况,那些人天天上门给我爸妈添堵,我确实有点走不开……”
杨露话还没说完,许芳菲已经明白好友这通电话的诉求。她笑了笑,柔声安抚:“那好办,我帮你去拿不就行了。看你磕巴这么久,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
杨露一听,大为惊喜,长吁一口气闷笑出声,说:“我知道你以前一直不喜欢江源,以为你不想跟他打交道呢。”
许芳菲:“我的确不想跟江源打交道,但是谁让你是我好朋友。你外婆留给你的东西,我怎么都得帮你取回来。”
杨露内心感动,腻着嗓子撒娇:“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其实,从许芳菲私心来说,她也并不希望杨露再去见江源。女孩子都是感性生物,真心喜欢过一整个青春的人,不大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许芳菲怕杨露顶不住江源花言巧语,又会重蹈覆辙。
“这次把东西拿回来,你们两个之间也就算断干净了,是吧?”许芳菲有点不确定地问。
杨露的答案肯定而坚决:“当然。”
许芳菲放下心,面上重新绽开温和的笑:“行。你把江源的地址发我一个,明天正好星期天,我抽空去一趟。”
杨露:“他租的那套公寓乱七八糟,跟个狗窝一样,你还是别去了。我约他在外面和你见面。”
许芳菲:“OK。”
杨露:“那我先跟他约时间地点。你明天什么时间段方便?”
许芳菲琢磨几秒钟,回答:“下午吧。”
“好。”杨露说,“那我等下把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发到你微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