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开在荒野里(55)
他打球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她,忙不迭地拱手说着:“抱歉抱歉!”
她却突然盛怒,抄起手边的球朝着他的头狠狠砸过去。
两个人离得很近,她面无表情突然砸人的举动太过突然,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头被砸出了一个大包。
他也恼怒,抄了球走过来:“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不小心,不小心,我踏马又不是故意的。”
她不说话,他过来来推搡她,然后她给了他一拳,两个人厮打片刻,被球场的人拽开了。
他身边围了很多人,都在安慰他,同仇敌忾地说着:“她有毛病吧?”
她只是转过身,逆着热闹的人潮,安静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他。
非常讨厌。
讨厌到听到他说话就会觉得异常呱噪。
看到他笑就会愤怒。
会忍不住想要动手。
她把那一切归结为自己天性的喜怒无常和坏种。
时隔很多很多年,久远到记忆里那男生的脸都模糊到连轮廓都没有了。
她却突然记起来,有次球场打球,他恶意撞季淮初,季淮初的脚扭到了,一星期都只能单脚走。
她看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情绪反应,因为无法产生同理心这种东西。
那些延迟的情绪反应,原来根源是——
他。
第26章
祁免免猝然惊醒, 周围黑漆漆一片。
天黑了,她还躺在沙发上。
阿春窝在另一边沙发上睡着了,她不敢睡实, 身子很不自在地半倚着。
每个人在她身边都不会舒服。
就连季淮初都常常露出一些浓稠得化不开的忧思。
祁免免上楼去了,她在黑暗里也走得很稳当,她本来就更适应黑暗些。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黑,她只是想要害怕。
想要完全地把过去切割掉。
她偶尔很想要, 做个愚昧、无知、浅薄的人。
他们总是看起来由衷得开心。
而她的开心,仿佛也浮于表面。
祁免免抽了根烟, 猩红的光点在黑夜里显出几分鬼魅来。
她抽了一个平板出来,打开娱乐新闻找到和自己相关的一一点开查看。
她把周谈放出来的视频看了好几遍, 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然而想不太起来, 她本身就没有什么注意力, 也谈不上羞耻心。
但她安全感匮乏, 所以很厌恶大多数人近距离靠近她。
所以就连她自己大概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这些视频。
好像又想起当时季淮初的盛怒和失望,他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她感觉到厌烦, 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他那时候问:“你和多少人睡过?”
爱和欲望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人类的世界里需要用伴侣的忠诚来诠释爱。
祁免免看着他, 骤然感觉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和周围人的不同,她的恶意在脑海中无限地放大, 他越愤怒她越感觉到愉悦。
那愉悦最后演变成焦躁。
她讨厌被人质问。
他在渴望她的忠诚,于是她说:“我没有。”
他沉默了,眼神里的情绪变得她看不懂, 他说:“你就只有这三个字吗?”
祁免免蹙眉:“还有什么?”
季淮初点头,转身走了。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她, 而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因为并不觉得每天聊天是件很紧要的事,没有事就不联系,她认为这是对的。
*
周邵清的葬礼由周谈一个人操持,他没有朋友亲人,父母离世,有一个养在新加坡的太太,一个六岁的儿子,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儿。
他们在新加坡结婚,周邵清有□□障碍,靠药物可以短暂维持,他曾经想要一段正常的婚姻,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他把老婆送去新加坡,一年飞过去两次看她,说自己在国内奔波忙碌,只是不想被发现自己的异常。
他近年来越发感觉到空虚和绝望,他希望有人来毁掉他,无论是把他撕碎还是捅穿。
他第一眼看到祁免免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她淡漠、高贵,看起来薄情冷酷。
周谈在沃格的沙龙上第一次看到祁免免的时候,就对周邵清说,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周邵清却似乎极有兴致:“怎么说?”
周谈以为他只是出于好奇心,他没有想到他对她那么感兴趣。
警察说,他是自杀。
周谈想不明白,但又觉得和祁免免扯上关系,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