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不通的鬼故事(154)
肩上的触感移去,慕晚川震惊气愤地转身看向皇宫的方向,少年眼眸清澈透亮,却倏然看不透那皇城压抑的昏黄。
次日的早朝,慕悯如同木偶一般立在殿堂,听着座上天子的豪言壮志,心中并不为所动,朝中文臣皆是这般神情,对君上的话已经毫无波澜。
天子尚不理朝度,群臣何妄想盛世。
倏然,就在这万般死寂之际,一记剑鸣刺破沉闷之鼓,只见一红衣少年冲上了台,慕悯本低着头沉默,这下被身旁的人不停扯着袍子,不明所以地朝上看去,登时被吓得腿脚发软,还好被右相及时扶住,却一口气喘了几口,才换上气来,慕晚川那个孽子,居然跟着他摸上了朝!
少年恣意昂首,那一抹红在一众沉闷的重色里显得格外鲜活,他开口,一字一句,咬字清楚,声音温润好听,他说:“陛下若如此不作为,那便由我来做这个乱臣贼子,今日,我剑向天子,只为砍醒昏君,换我姜商一个太平盛世!”
“你儿子,挺敢啊。”叶微两眼一亮,赞赏地看着台上少年,小声在慕悯耳边说着,“真不亏是你慕悯的孩子!”
“闭嘴!”慕悯整个人都提不上劲来,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气的,“这个孽子,我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君上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向后倒去,双手紧紧扣住龙椅,紧张地吞咽着唾沫,生怕面前这位少年手抖将剑刺上来。
这场面没僵持多久,慕晚川的手腕便被什么东西扼住,那东西用力一拧,生生将少年的手腕拧脱臼,他失力松了剑,咬牙低声闷哼,不让自己发出声,却又被一股力量重重拍打在柱上,众人只看见眼前一抹红色身影极速飞了出去,一个呼吸的空当,便听见沉闷的撞击声,和少年没咬住的痛呼。
少年趴在地上,残喘着痛苦呼吸,他的一只手腕被拧成奇怪的角度,五脏六腑宛若被揉碎一般,一咳便是一口血沫。
“我儿!”慕悯没忍住喊了出来,不止是他,在场无一人不被这场景惊住,率先回过神来的叶微一把拉住慕悯跪了下来,周围的大臣见状,也陆陆续续跪下,不一时,堂下便满是俯首臣头。
慢慢回过神来的君上在宫女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气得身子发抖,随手抓了个东西便扔了下去,“好啊!还真胆子不小!左丞!这事你怎么解释!”
慕悯忍着一口气,频频朝趴在那处的慕晚川看去,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一时忘了回话,叶微看了老友一眼,咬牙顶上:“回陛下!臣以为,与其纠其责问斩,不如将他派去北川!就由该子领兵!他既口口声声说为姜商太平盛世,那倒让我姜商子民好好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太平盛世!能比得上如今的姜商!!”
右相话一出,明白事理的其他文臣也开始为左丞之子开脱,纷纷进言让慕晚川带兵北上,虽说姜商如今兵力匮乏,战胜之率微小,可这也总比这样一个烈子死在天子刀下要好。
君上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这些话,一心想处死这贼子,直到另一道少年之音响起,叶鸣野站出来说:“臣愿率兵为其部下,为陛下斩尽蛮人!”
“右相,你儿子,也挺敢。”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这话正落入叶微耳中,叶微嘴角一抽,表情突然变得和慕悯一样呆滞。
完了完了,这孽子,他们叶家要完了。
今日朝廷上这一出可热闹,不出半日便传遍了鄞都,无非便是左丞之子剑向天子,右相之子请缨北上。更有甚者,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竟传出右相与左丞年少时爱而不得,其子为续两位父亲之缘,私定终身这种荒唐话。
而那姜商皇帝,像是怕那慕晚川又来上这么一出,第二日便让马车拖着出发了。
送行的只有叶微,慕悯气得在府中半步不出,叶微只将一袋子药膏塞进叶鸣野怀着,没好气地嘱咐道:“这药,他爹准备的,好好照顾他,他那样子还想上阵杀敌……啧,赶紧走,看见你,我眼烦。”
叶鸣野只是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陛下真的处死晚川嘛,嘿嘿——爹,你放心,你儿子我,可从来没输过!”
叶微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在自家练武场打过,谁敢赢你。”
叶鸣野:“…………”
叶鸣野:“走了。”
一行兵马启程,叶鸣野跳下马,钻进马车里,慕晚川瞥了他一眼,闭上眼装死,叶鸣野倒是一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从那一大袋瓶瓶罐罐里随便拿了一罐,说道:“哟,我看看,躺在这里的是谁啊?嚯!这不是乱臣贼子么?嗯?哈哈哈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马车,慕晚川咬了咬牙啧了一声,揉着刚复位的手腕,冷声道:“要笑出去笑,别在这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