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前镜后(111)
舞蹈演员的职业生命就是这么短暂,和自己的身体做斗争,和时间做斗争,无论曾经多么惊才绝艳,都要面对最后的残忍现实。
“我只是想更多的人看到他,我不想他悄无声息的衰败,他应该站到更大的舞台上,他有这个能力和魅力,让更多的人因为他进入剧场,让更多的人看到舞剧艺术的魅力。所以尽管我知道他不爱我,作为朋友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我愿意赌一把。”
“我拿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赌了这一把,我以为我的话至少他会听一听,我是好胜,我喜欢赢,可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我的王冠我的袈裟。但是他呢?他不仅否认了我的感情,还否认了我这个人。这就是试图干预他人生的下场,这就是我爱了他这么多年的下场。”
温苓宜的指甲扣在隔间门上,发出无力的哀鸣,继而翻了起来,然而她却像是毫无感觉。
“他今天喜欢你,把你放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听话懂事,让他舒服,就像一只顺眼的宠物和玩具,不会违逆,也不会置喙,但是他能给你的也就是这样了,因为杨暹压根就没有心,他只爱他自己,而你永远都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他的人生。”
她落着泪,像一个美丽的诅咒:“但愿你能永远保持这样的听话,甘心做一个宠物。”
说完这些,她不再搭理祁一桐,洗了脸细致补好妆,出了这个门依旧是优雅高傲的天鹅,只有祁一桐一个人久久地埋不开步伐,她没有办法将温苓宜的话抛之不理。
因为她虽不清楚温苓宜和杨暹的纠葛,但她的内心深处明白温苓宜至少说对了一部分,有关杨暹,有关祁一桐的那部分。
而她真的有办法不生贪婪,满足于杨暹给她的这百分之五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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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祁一桐感受到杨暹心情不好,至少不愉悦,但她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意外的失误不高兴,还是因为和温苓宜的争执不高兴。
以她对杨暹的了解,如果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对的他失望,他就会悄无声息的把这个人剔除出他的世界,也就不会再为这个人扰动心神了,她不清楚温苓宜还在不在这个范畴内。
从前她觉得自己很了解杨暹,还曾为能猜透他的想法而沾沾自喜,但时间越久,她发现同他在一起,需要猜的事情太多,有时她也力不从心。
杨暹目视着前方,平淡开口:“有什么想问的吗?”
祁一桐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但是她明白,若是她不抓住这次机会,杨暹就不会再提了。
“你身上有很多伤吗?”
杨暹的脸色因为她这个问题回暖了一些,温声道:“有一些,但不严重,主要是磨损。”
祁一桐不信,不严重的话温苓宜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他甚至有心开玩笑:“哪个学舞的人没有点伤病?你让身体做出它本不该做出的动作,它当然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你们都把职业生涯看得太悲观了,每个舞者在步入这行之前都有心理准备,我已经尽力在延长它,可是你要知道,本来就没有人能始终站在顶点,所以身体素质下滑也没关系,不能再跳主舞也没关系,我们总要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我已经过了需要用舞台证明自己的阶段,绝大部分人想要站上的舞台我已经上过,想要拿到的殊荣我也拿过,没有什么遗憾。如果有一天我需要牺牲往后的职业生涯来跳一支舞,我也依然会选择跳,没有任何目的,仅仅是因为我想跳而已。”
我还在跳舞,仅仅是因为我想跳而已。
你能明白吗,祁一桐?
第五十章
三月初, 杨暹随《爻祭图》剧组赴英巡演,祁一桐开始了带娃上班的生活,每天带着两只小的在杨暹家和工作室两头跑。
工作室几人对新加入的端午爱不释手, 就连中午在小院陪两只猫猫玩巡回也开始了排班制。
整个三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如果非要说,就是妆娘有时会找不见人, 每天来上班也是很疲惫的样子, 祁一桐闲聊时问起过她有什么烦心事,也不怎么愿意说。
不愿说也没关系, 祁一桐想着谁没个难事想自己揣在心里愈合呢,便也没有太在意。
没成想三月的最后一天,妆娘辞职了, 四月初成了短视频平台的一名美妆博主,签的公司,就是林子霄的老东家。
“吃里爬外啊这是, 这个林子霄的事到底还有完没完了!她又是什么时候跟这个心机男搞到一块去的, 你们两个天天和她在一块真的不知道?”粒粒在工作室破口大骂, 揪着两个小助理拷问。